秋日最后的飒爽还没有挥洒而去,便迎来了今年的冬季。皑皑白雪落在襄阳城低矮的城墙,朦胧的罩着一层浅浅的白纱。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以至于晚秋未过,便压坏了许多未来得及收获的稻田,使得今年的收成又落入低谷。
即便是以富庶著称的荆襄地带,也不能免俗。数十万人的口粮成了个大问题,荆州刺史王睿已忙的焦头烂额,而汉帝还忙着卖官,根本没人注意这些人的死活。
就在此时,襄阳城出现了一群穿着简陋衣衫的道士,他们或是拿着符水与人治病,又或是施粥给穷苦的人,短短数日之内,名声便遍布荆襄。
他们自称太平道士,大贤良师的使者……
“太平道的道士,来荆州是越发频繁了啊!”
庞瑾望着襄阳城门口来来往往之人,不由得感慨万分这些人在几日前还被诸多的人说成歪门邪道,没想到仅仅数日的功夫,便掌握了襄阳城的民心,更是收揽了近万的门徒。
就连荆州刺史王睿,都放宽了这些道士的行为,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案,这些道士的刑罚一概免除。
谁让他们有粮食,遏制住了最有可能爆发了农民叛乱?
而庞瑾只觉得,这个大贤良师可真是个人物,万石粮食,竟是说撒就撒了!他庞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却没有这等魄力,将数万石的粮食分给这群平民。
“若是这大汉再多出几个这样的人物,实乃社稷之福啊!”
而站在他一旁的庞生,心中却冷笑了起来。
“社稷之福?那家伙没把大汉给你拆了都算好的了!”
大贤良师是谁?张角啊!那个直接将摇摇欲坠的东汉王朝引向深渊的男人。
这些人说是大贤良师的特使,其实就是一群传销头子,到九州各地招揽信徒的,为六年后的黄巾之乱做准备。
“啧啧,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张角呢……”
正怎么想着,他伸了个懒腰,一阵冷风刮来,却让他瞬间僵住了。
“阿嚏!啊……阿嚏”
衣服短了……
这身冬装都是两年前做的了,庞生正在发育期,身子骨长得很快,衣服一下就嫌小了。只是没想到今年的冬天来的这么早,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只能先凑合了。
但一旁的庞瑾却吓了一跳,连忙抚摸庞生额头:“没事吧?可别生病了?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仲父说啊!”
这年头,感冒都是大病,这个喷嚏一出来,可是吓得庞瑾三魂出体。
“放心仲父,侄儿没事!”
庞生耿直一笑,庞极那老家伙一直嫌弃他与武人打交道,但庞生学武,就是为了增强体质,抵抗这些病魔。
区区两个喷嚏罢了,还没到让他送命的地步。
“天冷了,你这身衣服前年做的,似乎也短了……”庞瑾扯了扯庞生身的皮衣,手肘脚踝都落在了外面,冻的发紫,忙抓着庞生的手往城里走,“正好进城,带你去做两件新衣裳。”
但庞生却连忙拉住了他:“等等仲父!你不是要去和黄家商量今后的生意吗?”
庞瑾一拍脑门:“对啊!我跟黄家约好了,马快到时辰了……要不,侄儿你再等等?”
“不用不用!”庞生小手一挥,“仲父将钱交给侄儿吧,侄儿自己去做衣服!”
“这……能行吗?”
庞瑾看着年不过十二岁的庞生,虽然他发育的很好,体型比同龄人高大许多,身体也及其健康,但在这个时代,保不准就有哪个人贩子看中了呢?
要是庞生被掳走了,那他可没法向兄长交代啊!
“没事没事!仲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庞生自信的一拍胸脯,嘿嘿笑道,“一个人贩子,我能给撂倒,两个人贩子,我还不能跑?要是再多点,襄阳城里的官吏都是吃干饭的吗?”
庞生和那些武师学了也有大半年时间了,如今身手虽然比不一流武将,但若真要用个数值,此时的庞生武艺应该是游戏里面六七十点左右,勉强算是三流武将。
两个人贩子,他还能收拾。
可是庞瑾还是有些担心:“你……知道去哪儿做衣裳吗?”
庞生佯怒道:“仲父你太看不起我了,张叔那地方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再说了,仲父不在家的时候,我还经常去探望张叔呢!”
庞瑾眉头微皱,喝道:“你这小子,居然随便往城里跑,难怪老家伙一直找你不快!要是让人贩子抓住了,我看你怎么办?”
“嘿嘿,这不是没事吗?”庞生嘿嘿的挠着脑袋,企图蒙混过关,“仲父你再与我说话,时间就快过了哦!”
“臭小子……”
庞瑾也无可奈何,权当是对庞生的锻炼罢了,从腰取了一个小口袋递给庞生,道:“这是四百钱,裁衣服剩下的你拿去买点吃的,早饭没吃,饿坏了吧?”
“多谢仲父!”
庞生欢喜的谢过庞瑾,拿过布袋,一看还挺沉,四五斤的模样,但他也不管,一溜烟的朝襄阳城跑去,如脱缰的野马,在原野疯狂驰骋。
“这臭小子,别到时候又玩的找不着北!”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朝庞生跑去的地方喝道:“侄儿,莫要忘了今日的正事!”
“知道啦!”
回应的,是庞生模糊的笑声。
“这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着庞生撒欢离去,庞瑾如何不知道他这是被憋坏了?可是为了他的兄长,他必须尽职尽责,让庞生尽可能的避开伤害。
“罢了,随他去吧!”
他无奈一笑,转头朝城外东南方走去。
……
庞瑾口中的正事,就是今日重阳,庞生要给他的父亲扫墓。
这可是大事,所以庞生今日不能玩的太久,在中午之前就必须回到老宅,将庞岳的墓地打扫干净。
对于那个从未交流的父亲,庞生心里除了陌生,更多的其实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