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谢弄漪也笑,梦里的他不像现实那么病怏怏的,“寡人的心愿,自然是国泰民安。”
没能问出想要的答案,小狐狸也没慌张,笑不露齿,自如地轻暧:“那……关于臣妾的呢?”
他长久地望着她,末了笑着摇摇头。
谢弄漪还要批折子,起身要走。小狐狸起身相送,又在礼毕起身时说:“路公公请留步。”
路公公挑眉:“殿下有何指教?”
小狐狸坐下,递出眼色,让丫鬟婆子离开。
她说:“是我该唤您‘殿下’。”
谢弄峤扮演的路公公问:“你是胡……你怎么认出我的?”
小狐狸说:“殿下方才已极尽模仿,可一看便知,不是习惯伺候人的主儿。这还不明显?”
小狐狸把玉揭裘的下落,以及自己的见闻都说了一遍,然后问:“其他人呢?”
“你们一块儿的那个木头人似乎没进得来。”谢弄峤说,“我已见过缈缈。她的身份是如今的诰命夫人,丁迦晟的亡妻蒋珞西。”
事不宜迟,他们当即分享了情报,也做了一番推断。
目前已知,在这梦中,只有小狐狸和玉揭裘有过不受控的状况。这段估计会是谢弄漪梦中的固定桥段。
由此可见,梦的重点,应当聚焦在他们俩身上。
“皇兄十分恨姬冉皇后和丁大人,连他们的尸首都不许入土为安。我想,”谢弄峤断言,“这梦中愿景,定是要报复他俩。”
这说法也在理。
挚爱的女人与新来的兄弟居然打小就算计自己。而且,还在背地里大搞什么虐恋情深,简直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男人的自尊心怎么容得下!
谢弄峤愤愤不平:“况且,最后,姬冉皇后和丁大人还都死得极为轻巧。此事乃宫中秘闻,不为人知,我也只在这儿告诉你。丁迦晟死时还面带笑容,姬冉皇后更是一刀抹脖子便走了,两人一副同生共死的样子,叫皇兄龙颜大怒。”
小狐狸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让你哥看着我俩惨死呗?”
“可以一试。”谢弄峤回答,“此事就交由我来办吧。咱们定个日子,就今夜吧。”
回到地牢中,她把计划都说了。玉揭裘已经松了绑,正光着上身,坐在地上吃饭。
可怜他入梦一次,居然连地牢都出不去。毕竟按理说,大家都以为丁迦晟都死了。
小狐狸走近,默默扫他一圈。之前一路同行,她还没见过他如此衣衫不整。她坐在一旁的桌台上,等他吃完,两人才出去。
自从入宫后,要么总有一些旁人在身边,要么干脆就不在一块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当初在船上时那样独处过。
玉揭裘擦了身子,换了衣服,伤口也处理过。这么多天,这还是他头一次走出地牢,径自坐到凤榻上。
小狐狸坐在桌边,慢慢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
这梅子酒是新进贡的。
味道还不错。
她又倒了一杯。
玉揭裘说:“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小狐狸嘟嘟囔囔:“等会儿谢弄峤安排的人就来了,我俩都要死的。你不怕?”转念一想,他好像还真不怕。
皇后的寝殿里,只剩下他们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踉踉跄跄起身,醉得有点走不了直线。玉揭裘忍不住笑,拍拍床沿,叫她坐过去。
他们坐在一块儿,小狐狸懒得脱绣鞋,直截把腿收了上去。
皇后的床可真大呀。
她倒下,眯着眼睛道:“我想睡会儿——”
玉揭裘望着烛火,仅出于习惯地笑着,兀自回答:“睡吧。”
小狐狸到底不是皇后,很没凤仪,挪了挪背,侧头对他笑。醉意作祟,她脸有点红,笑嘻嘻地抿起嘴,好像委屈似的说:“嗯……可是我睡不着。”
手臂抵住床,玉揭裘也向后仰,侧身靠近她。烛火中,他看起来比往日还温柔。打量了她一阵,玉揭裘觉得累,索性也躺下去。
他们平躺在雕花架子床里。
玉揭裘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你还会唱歌呢?”小狐狸咯咯咯地笑起来。
玉揭裘真的唱起来。他的声音很低,唱着“今夕何夕兮”,没有感情,但每个音都很准。
小狐狸累得闭上眼,却还是听着,不由得发笑。她也跟着哼,等他唱完才回头,用微微发亮的双眼看向他:“这个我也会。不是这样唱的。”
她轻轻地哼唱,他只静默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