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生照例不说话,江兮缈和玉揭裘边走边聊。她问:“此行收获大么?怎的如此着急回师门?”
玉揭裘笑着说:“回去看看阿策他们剑练得怎么样。”
“师叔他们一定也很想你。”
“等见着我,二师父大抵又要大发雷霆了。”
只有在江兮缈面前,玉揭裘才会如此平易近人,主动说些有趣的笑话。他们说说笑笑,丝毫没觉察少了一个人。
另一边,偷偷溜走的小狐狸想仰天咆哮,又强忍下去,压低声音质问:“你在这干嘛呢!”
“你认错人了……”大黄狗还想狡辩,把脸藏到袖子后面。
“丑成这样的脸,天下还有谁啊!”小狐狸都被气笑了。
大黄狗哆哆嗦嗦,这才赔起笑脸:“表妹啊,我就是担心你!”
小狐狸先翻白眼,随即想起什么,揪住他衣领,把他拉到没什么人留意的树下,左顾右盼一圈才说话。
她纳闷:“大都不是查得很严吗?我看了,宫里还有那江兮缈设的结界。就你这妖力,是怎么进来的?”
表哥如实相告,起初还怯生生的,后来越说越嘚瑟,越说越猖狂:“我……我见他们搬照妖镜了。可我是狗身,钻狗洞就行了。况且,我就这点妖力,怕什么呀!没什么好怕!人家根本盯不上我!”
头一次见这么自豪说自己弱的。
只可惜,小狐狸关心的重点在后头:“那你是怎么度过结界进宫来的?”
表哥看了眼小狐狸,再没心没肺的人,此刻也嗫嚅。
他犹豫不决地吐出一个名字:“……是涂纱。”
小狐狸没有回过头,她问:“她人呢?”
听到她普通地给出反问,表哥当下松了口气,绕到背后又捏肩膀又捶背,低声下气地说:“我没见着她呀!那天我在宫外头打转,想找找哪里有没有狗洞能钻,就听到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笑话我说‘癞皮狗’。我一下认出是她,便问她怎么在这,她反而问我来干嘛。”
“你怎么说的?”
表哥满有把握地回答:“我说我穷怕了,想来宫里找个差事做做。”
听到自己没暴露,小狐狸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仍然阴沉下去。
仿佛磨坊中的水磨缓缓回旋,日夜碾磨。她已经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不安地思索着,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开局面。
宫墙上那方天空很窄,窄到没什么出口可言。
“你是谁?”
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小狐狸猝不及防,感觉吓得差点变回原形。
她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头戴冠冕,身着华服,一丝不苟的青年。
看到她的脸时,原本高高端着的气派登时动摇,他说:“江姑娘?”
小狐狸当即俯身:“见过亲王殿下。奴是跟随江姑娘进宫除妖的帮手。”
谢弄峤蹙眉,虽然刚才算不上失态,却还是侧过脸。不过,再等他回头细看,这垂眸的女子的确和江兮缈有些不同。
他倒也没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谁,毕竟谢弄峤的大名很响。说是自恋也行,至少声名远扬这一点无可非议。
他正要问江兮缈在哪,就被一声拉长的“哎哟”打断了。
大黄狗表现得极其夸张,伸长脖子和手,好像打哈欠似的,面部扭曲,慢动作跪倒在地:“哎哟喂!殿、殿下!”
小狐狸不得不抿起嘴唇,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谢弄峤情不自禁嫌恶:“滚一边去!”
“呃呃呃呃……是!”表哥故意讨嫌,为的就是赶紧被呵斥走。毕竟还要在宫里待一阵,他和小狐狸还是撇清关系,装作不认识的为好。这样才能有更多底牌。
他又夸张地拍打着袖子起身,期间还偷偷朝小狐狸做了个鬼脸,连滚带爬跑了。
谢弄峤清了清嗓子,终于能问:“江姑娘呢?”
“去寝宫内了,”小狐狸颔首,两侧发饰稳稳当当地下垂,丝毫没有多余的摇曳,“请容奴为您引路。”
这是宫外来的野丫头?礼数还真到位。
即便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谢弄峤也不得不腹诽。
到了寝宫,本来小狐狸还担心自己一个人进不去,要靠谢弄峤帮忙。没想到恰好撞见江兮缈。
“胡姑娘。”江兮缈远远朝她呼唤,这从未怀疑过狐妖为何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女子走来,“都是我不好,走得急了,竟没注意到你……殿下?”
冷清的面色似乎略微缓和,谢弄峤说:“有劳江姑娘为皇兄奔走。”
“不,我才要感谢殿下您的信任。”江兮缈说,“殿下放心,先前事情迟迟得不到进展,并非是我束手无策,而是我担心……这皇宫中的妖会狗急跳墙。此番我师弟来了,斩妖除魔的本事,他在我之上。有他护法,我便能安心办事。”
满满自信的加持下,江兮缈脸上仿佛有神的光彩。
小狐狸偷偷打量她,心里不情不愿地嘟囔,好吧,她承认,江兮缈是很漂亮。喜欢她的人还算有眼光。
但她也没有差太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