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是金灿灿的,并不刺目,却十分耀眼。
值班的小秦刚把自己买好的早餐放在了前台,她忽然感觉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回头一看,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背着初阳的光芒,正定定地站在大厅门口。
“女士,您好,”小秦反应过来,迎上前去,“有什么能帮到您?”
只见那面若桃李的女生微微一笑,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是千万遍的纠正和演练才达到的极致,含蓄中是礼貌,温和中是疏离。
“我来自首。”她说。
事情处理的很快,阚青桐在前后左右都是警察叔叔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入了一条又一条悠长的廊道,直到她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一个连窗都没有的小空间。
2022:“你居然去自首?”这也太离谱了吧,它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瓜里头,全都是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不自首?”阚青桐的嘴角边依然是那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全程都是这样的笑,笑得那些审问她的人想到向家人的惨状就异常恼火。
笑得他们恼火至极了看见这样的笑容,却始终无法对她发火,她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阚青桐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微微颔首:“条件真好。”
“就这?连窗都没有!”2022吐槽。
阚青桐端正地坐着,坐如钟,身姿挺拔,双腿却并不像她同时代的女子那般并拢着斜斜地放着,反而是微微分开,这让她端正刻板的坐姿中,带着一股子隐隐约约无法捕捉到的倨傲和散漫。
她这隐秘的肢体习惯,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不要把她当成一个羸弱的女人,不要企图驯化她。
“就算没有窗户,这也已经是极好的牢房了,”阚青桐的嗓音淡淡的,不像是疲惫,倒像是有些百无聊赖,“我所见过的牢房,可远远比不得这个舒服。”
况且,这个严格说来似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牢房。
在阚青桐懒洋洋地和2022闲扯的时候,监控室里的人也一直在观察者她,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举动,更是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放过。
“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其中一满面沉稳的人沉思后,如是说道。
年轻的警察听到这话,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她自首了呀,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她心里指不定很慌的。”
那人似乎是个领导,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又打量了那个封闭空间内的女人一眼,说:“所以还好她来自首了。”
不然,光是要审问她,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他盯着屏幕里的人,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像是长在温室里一朵娇花一般的女人,究竟是有多狠,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亲手废了丈夫一家三口外加一个小三,把人弄成了那样,地下室血腥扑鼻连警察进去都忍不住皱眉,她却偏偏连夜驾车回了夫家的老家,炸了人家的祖坟,火烧人家祠堂……这一系列的操作,她似乎全程都是冷静自若的,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
这人凝视着阚青桐的脸沉思,就在这时候,监控里本来垂着眼眸的女人忽然抬头看了过来,她仿佛是发现有人在看她,透亮的黑色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监控。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等同于四目相对。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老江湖了,居然被唬得下意识避开了眼睛。
此时,监控室里的阚青桐百无聊赖地勾了勾手腕上灰扑扑的吊坠:“所以,他们是要这样一直偷偷地看我吗?”
“昭明太女,你很快可以换一个新的空间了,你爸妈带着律师团队过来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都在她的掌控,可是2022自认识她以来,这位太女殿下在它心里头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现在看着她深陷囵圄,它居然忍不住出声安慰了。
但是很显然,阚青桐并不需要它的安慰,就如同它所想的——一切,尽在掌握。
所以对于2022的安慰,她只是散漫地翘了翘唇角:“那我等着。”
全封闭的寂静空间,或许是真的很折磨人的,2022忍不住,怕阚青桐会难受,便没话找话:“昭明太女,我觉得吧,你其实有一枪没有射对。”
这话虽然出现的莫名其妙,但是确实勾起了阚青桐的兴趣,她坐直了身体,追问:“没有射对,怎么说?”
在2022开口前,她又补充道:“别叫昭明太女,这是追封的谥号,在此之前,没有人这样喊我,我不太习惯。”
“那叫什么?喊宿主也太生分了~”
“什么都可以,”说到这个,阚青桐就又开始有些意兴阑珊了,“我的封号是平波,功在平定四海波涛,故为平波公主……”
阚青桐似乎开始回想往事,眼睛都合上了,语调淡淡的,缓缓的:“喊长生殿下也可以,我的封地在原魔族都城长生州,迁到封地的百姓就喜欢喊长生殿下以示亲近。”
“啊对,喊女公子也可以,太阿城的故将旧吏都这么喊。喊帝女帝姬也行,那些个文人就爱搞这些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称呼。”
2022听着这些却不太满意:“这些都太生分,你爹娘和哥哥是怎么喊你的?”
阚青桐蓦的睁眼:“他们喊我……桐桐。”
“那我也喊你桐桐!”2022这一声十分雀跃,还有些隐秘的得意,仿佛它已经成为了自家宿主家人一样的存在。
阚青桐顿了顿,神色莫名:“随你吧。”
2022得寸进尺:“我不仅喊你桐桐,我还要喊你……”
“喊我什么?”
“宝!”
阚青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