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3章 十卷37 父子之间(3)

于敏中之所以会为余文仪的母亲王恭人写这一篇词,是因为于敏中和余文仪都是江苏人,且余文仪是乾隆二年中的进士,而于敏中本人更是乾隆二年的状元。

同省举子,同科得中,于敏中自与余文仪私交莫逆。

此时于敏中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军机首揆、四库全书正总裁。乃乾隆朝为汉臣之中执首揆之位最久之人,此时乃为当朝第一权臣。

于敏中的一举一动,自受人关注。

颙琰虽说不动声色,却也知道,于敏中对去年刚入军机处的和珅,极度反感。

颙琰的师傅朱圭曾向他隐隐透露过,说于敏中曾说道和珅“此人奸险古来稀,吾欲除之而后快。惟其善测上意,宠冠诸臣,难以除之。”

至此,当颙琰出宫赴余文仪住处之时,他心中已经画满了一个圆环:当中有余文仪——于敏中,亦有英廉——和珅。

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小十五从小由庆贵妃语琴抚养长大,小十五也曾数次亲眼看见过庆贵妃额娘对那英廉的态度。

英廉几次三番,想要利用禄贵人攀附庆贵妃额娘,却每一次都叫庆贵妃额娘将送进来的东西给丢了出去,甚至为此而叱责禄贵人数次。

母亲们的言传身教,是已经根植进了颙琰心底深处的标准。

甚至不用细问缘由,只看额涅与庆贵妃额娘两人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看、怎么做了。

颙琰心底坚定,抬眸向青天碧阳浅浅一笑。

“额涅,您在儿子年幼之时的苦心,今时今日,儿子明白了。请您放心。”

一路往余文仪家去,毛团儿一路上还在啰啰嗦嗦与颙琰说着“闲话”。

“阿哥爷瞧着,皇上为何叫阿哥爷去看余文仪?依老奴看,这派皇子前去看望大臣的差事啊,谁去都行。阿哥爷正陪着皇上看奏折呢,这事儿才要紧,何必非要暂时停了,转去看余尚书啊?”

毛团儿这么说话,颙琰心内也是好笑,却也不说破,反倒故意逗着毛团儿道,“我忖着呀,是因为余文仪有些地方儿跟我相像。”

这话倒把毛团儿都给听愣了,上一眼下一眼看着自家的小主子。

余文仪都九十多了,自家十五阿哥才十七……

余文仪五十岁才中的进士,宦海折腾四十年,今年才到尚书的位子上;可自家主子却是早早儿就被皇上成为“元子”的了呀……

这二位,哪跟哪儿的相像呢?

颙琰见毛团儿谙达都被他给说迷糊了,便也淘气地笑,“余文仪啊,跟我一样儿,都有一位良母”

自从婉兮薨逝之后,十五阿哥顾着老父、幼弟,故此极少在人前主动提起对额涅的思念来。

他的所有情感都封闭在自己的心底,实在熬不住了的时候也只是付诸笔端,写诗来纪念。

今日难得十五阿哥说起了皇贵妃主子去……毛团儿的心也是跟着一酸。

毛团儿忙深吸口气,撑着笑容问,“阿哥爷这话儿是怎讲说的?”

颙琰静静垂眸道,“余文仪的母亲王恭人是山阴人,祖父王士骥,乃顺治丙戌进士,历任江南道监察御史。嫁入余家后,为丈夫余懋杞生子三人。余文仪为最小的儿子。”

“彼时余懋杞身为内阁中书,难以顾家,王恭人在家中,上敬公婆,下抚养三个儿子。不久余懋杞忽然患病而逝,王恭人如晴天霹雳,痛哭不止。三个孩子跟母亲呜咽,更增加几分凄凉。公公和婆婆经受不住老年丧子巨大打击病倒在床。王恭人含悲率领诸孤昼夜奔驰,痛不顾身,丧得咽食茹蔬,无不尽诚;训诲诸孤,不遗余力延师督课甚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