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早些,顺妃和惇妃这样的回话,也根本就没人敢送到御前。
皇帝听罢也是奇怪,便命陈世官带着罗衡等人再去查诊一遍。
陈世官等带罗衡去了,皇帝召见军机大臣、大学师们商议朝政的时候儿,也忽然走了神儿,盘腿坐在炕上自己嘀咕,“怎么会这样儿呢?明明两个都怀了胎,去年过年之前还都是好好儿的。就正月里大行皇太后崩逝,朕为皇太后持服穿孝百日没见着她们,她们的胎怎么一起都出了古怪的事儿呢?”
这样的内宫之事,皇上以前极少在军机大臣面前嘀咕起。毕竟那是天子家事,皇上便是要说,也顶多在内务府官员们面前说,也就是了。
军机处和大学士们代表的是“国”,虽然其中也有兼任内务府差事的,比如英廉等,可是这个场合毕竟不对劲儿啊。
众人悄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一个答案:皇上老了,终究是老了。
皇帝自己嘀咕了一阵,忽地抬头,看见了英廉。
皇帝便微微一笑。
不知怎地,见皇上这一笑,英廉有些脊梁沟发凉。
皇帝抬手召唤英廉,“英廉啊,你单独留下,朕有话儿要与你说。”
英廉的身份特别,他自己既是内务府官员,又在前朝任职。如今皇上正有重用他的意思,叫他在协办大学士差事上行走。也就是说给他一个考察期,若通过了,就能实授协办大学士了。
但凡大学士、协办大学士,都要兼管部务。英廉在协办大学士差事上行走,兼管的是刑部。
这一日,皇家也公布了皇太后的遗诏。
遗诏曰:“……今皇帝秉性仁孝,承欢养志,克敬克诚。视膳问安,晨夕靡间;每当巡幸所至,必掖辇同行,亲见亿兆呼嵩,尊亲并笃。合万国欢,以天下养,信可谓之兼备矣。”
“且木兰秋狝前期,必奉予幸避暑山庄,以协夏凊之理。新正御园庆节,必奉予驻长春仙馆,以惬宴赏之情。至凡遇万寿大庆,必躬自起舞,以申爱敬。每当宫庭侍宴,必亲制诗画,以博欣愉。”
皇太后在遗诏之中嘱咐皇帝持服,当“依以日易月之制,二十七日而除”。可是皇帝孝心,依旧按照当年为先帝持服之例,穿孝百日。“其余王公大臣官员等,并照例二十七日而除。”
又谕:闲散宗室觉罗等,俱著穿孝。
又谕:蒙古王公台吉等,现今在京者,俱著穿孝。
因皇太后崩逝之故,永琪与胡博容所出的格格的婚事,亦要推迟。皇帝下旨:“旺沁班巴尔,曾经降旨指婚,定于本年冬下嫁。今遇大行皇太后大故,宫中格格与众格格不同,应俟二十七月后下嫁。”
不仅这位格格,连和敬公主、和嘉公主的儿子的婚事,也同样受到了影响:“即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丰绅济伦,皆公主之子。亦应俟二十七月后完婚。”
这一推迟,便是两年多了去。
这位格格就是由永琪福晋鄂凝与愉妃共同与端则门抚养的那位绵钥格格。
绵钥格格的婚事被这样一耽搁,正式下嫁已经是乾隆四十四年十二月十一日了。结果不到一年,乾隆四十五年的十一月,绵钥格格就因难产而辞世。
又一年后,亦即乾隆四十六年的闰五月,皇帝下旨将另外一位皇孙女——皇四子永珹的女儿再交给永琪福晋鄂凝和愉妃去抚养,依旧指婚给这位旺沁班巴尔……乾隆五十五年,这位格格也早早离世。
愉妃与鄂凝这婆媳俩,抚养的两位格格都被指婚给同一人,结果也都同样福薄了去。
因皇太后崩逝,皇帝要持服百日,这便要从正月二十三,一直穿满三个月。待得释服,都是四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