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霍地回头,对祥常在道,“你不必急,十一月二十五就是皇太后圣寿的庆贺礼。从前也曾有过皇太后圣寿之际,皇上为了叫皇太后高兴而进封六宫的事儿。今年这不是还没到庆贺礼呢么,说不定到时候儿,只要皇太后过问一声儿‘多贵人都能复位,祥常在为何不能’,那你的位分就回来了。”
忻嫔听了便笑,“可不。今日已是十一月初六,距离十一月二十五,满打满算还有二十天。祥常在便是再急,也不差这二十天了。”
忻嫔抬眸望兰贵人,“此事有兰贵人在,你便不必着急上火就是。总之,此时你与兰贵人,已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的形势了。只要你们两个互相帮衬着,还怕斗不过她一个厄鲁特的老女去?”
永寿宫里,婉兮等人也正给多贵人说着喜话儿。
多贵人自己却并不欢喜,一径低着头。便是笑,也只是勉强着。
婉兮等人如何能不明白,多贵人心下还是忌惮着皇太后呢。
也多亏如今皇太后年纪大了,不喜欢住在宫里,一年到头几乎都是驻跸在畅春园里。再者皇上对皇太后身边儿的人,这几年看得尤其严。将不少老人儿都借口年纪大给撤换了,就是不准她们随便在皇太后面前嚼舌根子去。
故此便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皇太后便是知道,也都会延迟一天或者数日。
这便给了多贵人喘息之机去。
婉兮将拉旺和阿斯兰叫进来,就着小孩儿和犬来说话:“拉旺、阿斯兰,还不去瞧瞧你们多姨娘?劝她放开心怀,别伤神了。就说不然拉旺和阿斯兰也跟着一处难过了。”
拉旺听话,带着阿斯兰便凑到多贵人膝边去,一人一边儿,也不多说话,就是抬眸,四只澄澈的眼睛,一起望着多贵人。
多贵人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博尔济吉特的血,她也曾是喀尔喀部的人,看着这样血脉相连的孩子和蒙古獒,多贵人的一颗心终是柔软下来。
她伸臂,将拉旺和阿斯兰都抱在怀里。
婉兮自是欣慰,在皇后、纯贵妃之后,第三个向多贵人道喜。
可是此时并非所有人都心下欢喜——座中最惊愕,也最难堪的,自然便是祥常在。
祥常在出首告发多贵人,结果两个厄鲁特的贵人,一同被皇帝降位为常在。
祥常在虽说也一并降位,却终是在五月间她过生辰的时候儿,皇上顾及她出身厄鲁特,且七月秋狝还要见厄鲁特各部台吉扎萨克的缘故,便仍按照贵人位分给她恩赏。内务府一时不好掂对,便也还在底档上保留了“祥贵人”的称号去。
明明在与多贵人之间比起来,仿佛祥常在才更高一头去,可是这会子皇帝给多贵人复了位,却并未提到她去!
众人散去,祥常在悻悻截住兰贵人,低声嘀咕,“你也不为我说一句话去!这会子能帮得上我的,也唯有皇太后老主子了。便是旁人说话没用,你说话又如何没用的?”
兰贵人淡淡扬眉,“你急什么!这会子皇上刚回宫来,这刚下完旨意,我若立时就去找皇太后……皇上难道不嫌我多事?”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忻嫔的暖轿缓缓走了过来。
兰贵人和祥常在便赶紧退至一边,福身行礼。
忻嫔的暖轿到她们面前,便降了下来。忻嫔走出轿子,含笑望向两人,“两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兰贵人和祥常在都尴尬地没吱声儿。
忻嫔轻叹一声,上前拉住祥常在的手,“方才那情势,我自然也都看见了,这心下自然也是替你委屈。”
此时冬风凛冽,祥常在一颗心更是如堕冰窟,便是难得听上这样一句软和话,眼圈儿便已是不自禁地红了。
“多谢忻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