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和阗的伯克霍集斯,在回疆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无论曾经是准噶尔统治回疆,还是大小和卓兄弟,都不能不忌惮霍集斯家族的强大。
便连朝廷第一次平定准噶尔时,那位准噶尔汗国的最后一任大汗达瓦齐,便是被被这位伯克霍集斯擒获,交给朝廷的。
不仅和阗,便连乌什城的伯克,都是霍集斯的儿子。霍集斯率和阗归顺朝廷,乌什便也同时一并归附。乌什伯克更打算在乌什城内设下陷阱,捕小和卓交给朝廷。
皇帝闻奏报大喜,下旨:“霍集斯有擒献达瓦齐之功,今又归诚画策,深为嘉悦。著加恩锡封公爵,赏戴双眼孔雀翎、宝石顶帽天马褂、荷包鼻烟壶。用示优眷。”
在霍集斯家族的巨大影响力的带动之下,回疆各城纷纷归顺朝廷。至此,唯余喀什噶尔、叶尔羌两个大城还在大小和卓兄弟手中。
西北战事,终是成功在望。
十月来了,皇帝圣驾在圆明园和紫禁城两地穿梭,行各种祭祀、赐宴之事,后宫的事便又都落在那拉氏肩上。
六公主舜华的事儿,便也随着季节,也跟着这么渐渐冷了下来。
这日,午间日头正好,那拉氏坐在南窗下翻检着皇上冬日里要穿的冠袍带履,塔娜瞧着张嘴面上笑意浮动,这便忍不住悄声问,“主子……六公主的事,咱们查还是不查了?”
总归六公主是养育在皇后宫里的,若要查,皇后宫里必定要先自查一番。塔娜是掌事儿的女子,若要查,就得她亲自带人来查。
那拉氏翻着手里一件“香色缂丝黑狐面龙袍”,顾左右而言他一般道,“你瞧,这件香色的龙袍,本是皇子们穿着的颜色。皇上穿龙袍,自然是明黄的。就更别提是在过年那么隆重的时候儿了。”
婉兮迎上婉嫔的眼。
“陈姐姐说的是,经过此事也是给咱们敲响一记警钟:只要在宫中一日,便一日不能掉以轻心。永远不能以自己进宫已二十年当成资本,便忘了去小心谨慎。”
婉嫔点头而笑,“正是如此,况且现在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咱们的顾虑和防范便也更要加倍才是。”
婉兮转眸望向几人,“皇后与我说过的一句话,不啻醍醐灌顶。这三年我连生三个孩子,皇后却连着夭折了三个孩子;而宫中其他诸人又皆无所出……这后宫上下对我的怨气,怕又是已然积累到时候儿了,便是得了一点机会,自然便会冒漾出来。”
“这次是侥幸迈过了这道坎儿去,可若是还不小心,兴许下一个坎儿随后就来。而下一次,就不再那么容易迈过去了。”
婉嫔也是叹息着点头,“这是后宫,永远只许雨露均沾,却不容一家独宠。婉兮,你三年连着三个孩子,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事儿;况且你也不年轻了,三十多的年岁,还这样盛宠——这后宫里还有多少新进宫来,年轻如花的呢,却只能看着你这般……也难怪叫人生了怨恨去。”
婉兮咬住嘴唇,轻轻点头。
话说到这儿,倒叫人心下有些伤感了,颖嫔便赶紧岔开话题,故意傻笑着问,“方才皇上那话究竟说的什么意思呢?我倒是听不懂了。”
“愉妃、忻嫔、慎贵人,包括怡嫔后来的年月……她们四个哪个算得宠了?皇上怎么反倒说她们都是皇上心上的人去?”
“这会子说来说去,也就愉妃一个人还算独善其身,另外那三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惨吧……”
颖嫔话音未落,婉兮急忙攥住了颖嫔的手去。
颖嫔一怔,转头顺着婉兮的眼睛看过去——正是愉妃从“天地一家春”正殿那边出来。
婉兮送了颖嫔的手,先迎上去,含笑给愉妃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