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点头,“玉蝉你带着,将玉景交给玉蕤吧。好歹玉蕤是掌事儿的女子,她亲自来教导玉景更合适。”
玉函立在原地,有一点没转过神来。
婉兮便道,“从今儿起,门槛内的差事,你多带着玉蝉来历练;玉景手生,暂时叫玉蕤跟她在门槛外伺候吧。”
这个晚上,熄灭灯火之后,玉蕤悄悄儿地跟玉函掉了一个晚上的泪。
“姑姑,我当真是不知道……姑姑,我是冤枉的。”
玉函也叹息一声,“这会子主子不只是护着自己,更是要护着七公主。这便防范得严了些,你好歹也该体谅。”
“从前五妞那事儿,怕是主子心下对咱们都同样起了防备吧。总归咱们当奴才的,凡事都听从主子才是。主子怎么吩咐,咱们便怎么办罢。”
忙过了这一整天,婉兮有些累,尤其是觉着腰酸背痛的。
她心下一动,忙起身来,唤着门外守夜的玉蝉。
到了净房去,解开衣衫一看——果然是见了红。
幸亏玉蝉还小些,不大明白这个的含义,婉兮自己则是双颊红透。
——是月信回来了。
都怪皇上,那天那么一折腾,惹得她连续这几个晚上都梦见那天的事儿。这便,月信说回来就回来了。
原本听姥姥们说,自己亲自哺育孩子的女子,通常怕是要六个月前后才能月信回来。
她竟然三个月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她的身子便再度预备好,随时又有可能再为皇上添一个孩子去了。
{}无弹窗婉兮面前,又是额娘在小七半月之后,要带着玉叶一起出宫前的那晚。
八月的夜空,本还留着暑气燥热,可是额娘的眼中却先一步起了秋凉和萧瑟。
额娘攥着她的手说,“……后宫里的算计,没有所谓止歇之时,只有相机而动;在你临盆前的那些事,暂时偃旗息鼓了,只是他们忌惮着皇上,不敢在那个时候再给你找事儿。”
“可是这些事该来还是要来的,只在早晚而已。”
“我便是帮你记着,总归我不能在宫里继续陪着你。而这会子玉叶也要与我一起出宫去了,瞧你宫里这会子又还剩下几个人了?”
额娘着急地想要落泪,却又强忍着。
她那会子伸手抱住了额娘。她这会子更加明白,不管女儿长大到了几十岁,当额娘的总还是想伸开双臂将女儿护在羽翼之下。
她便含笑对额娘说,“娘……女儿都进宫多少年了?便是刚进宫的时候儿还不满十四岁呢,女儿又何曾吃过什么大亏去?如今更是都三十了,还有什么看不开、趟不过的去?”
额娘走了,玉叶也走了,她却不能走。她永远是后宫的女人,更是从这一年开始,不仅要护着自己,更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她便只能更成熟,更清醒,也更冷静。
婉兮想到此处,便是淡淡一笑,“是啊,我早说过,便是怎么算计我的,只要伤不着我,我也愿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是若是有人想要算计我的孩子——那便对不住了。便是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儿都敢跟老鹰拼命,我便也自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去。”
婉嫔与语琴对视一眼,这才放心地相视一笑。
语琴便道,“我与陈姐姐回去也商量了一下,觉着忻嫔的消息,有可能来自江南。”
婉兮扬眉,“怎么说?”
语琴道,“幸亏我跟陈姐姐都是江南人,这便好歹也对江南的官场有所了解。你不知道,忻嫔有个姐夫叫安宁的,从皇上登基初年至今,多年在江南为官。他当过江苏布政使,兼管过苏州织造;也当过江苏巡抚,还多少掺和过盐政。”
婉兮便轻轻眯起眼来,“哦?”
语琴道,“所以我觉着,傅清的闺女夭折这事儿,是忻嫔她姐夫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