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轻舟发现还是不能动,而上半身除了双手,双臂也被绑了。
她脑子好使,身手却不够灵敏。
四周的人,包括蔡长亭,全部都是保皇党的杀手,她在体力上毫无胜算,也就懒得搞花招了。
“给我松一松吧,绑得很沉。”顾轻舟低声道。
蔡长亭微笑:“我可不敢冒险。”
顾轻舟微微抿唇。
良久之后,她似笑非笑道:“长亭,你这样,已经算是认输了吧?”
保皇党的杀手组织,在顾轻舟第一次成功挑拨平野夫人和蔡长亭之后,就分崩离析。
一部分人忠诚于蔡长亭,一部分人则忠诚于平野夫人,相互厮杀中,导致六成的人丧命。
后来,司行霈和霍钺顺着霍拢静的踪迹,又杀了一批。
如今剩下这十几人,就是蔡长亭的全部。
他从天津出来,千里迢迢绑架顾轻舟,说明日本军部那边,仍是平野夫人占据了上风,他失败了。
他已经输了。
“嗯。”不成想,蔡长亭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是淡淡笑了,“我输了轻舟,复辟那条路,彻底走死了。”
然后,他微笑对顾轻舟道,“多亏了你。你蛰伏两年,我和夫人的想法是同化你,让你做起一统天下的美梦。
不成想,你心如磐石,一心想要毁了复辟,最后我们被你一网打尽了。”
顾轻舟看了看他的神色。
他们一直在走路,穿过树林和灌木丛,阳光偶然落在他脸上,他的表情恬静,像午后端起茶读书的学子,静谧得有点安详。
“不恨我吗?”顾轻舟问他。
蔡长亭想了想:“复辟原本就是一场豪赌。既然是赌局,就会有输赢。我自愿下场赌,赌输了也不会跳脚的。轻舟,我输得起。”
顾轻舟看了眼他。
连最后的底牌都丢出来的人,顾轻舟没感觉他能输得起。
“真可惜。”顾轻舟漫不经心道,“男人还是胜利的时候比较有魅力。”
蔡长亭不以为意。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顾轻舟挣脱不开,懒得再开口,索性阖眼打盹。
刚合上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蔡长亭:“我被绑架了几天?”
盛夏的山中,晨雾微凉,久久不散。
霍钺站在那晨雾中,看司行霈的眼睛,只感觉他像只嗜血的猛兽。
他突然想到,阿静失踪了整整两年半。
司行霈是不是也推及到了顾轻舟身上?
霍钺莫名打了个寒颤。
手上无数人命的两个汉子,是两个杀伐果断的狠戾角色,却一起在这个山头上,被无边的恐惧淹没。
顾轻舟一直在挣扎。
她的身子没有动,但意念和精神都让她保持警惕。
她时而能听到声音,时而又陷入寂静。
“就是她杀了江临吗?”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静姐,你可以先杀了她,要不然等主子到了,你就没机会下手。”
没人答话。
“说真的,阿静姐,如果你害怕被主子责罚,可以划破这女人的脸,就说是出了意外。”男孩子又道。
这声音的年纪,约莫十五六岁。
小孩子恶毒起来,比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划破了她的脸,主子就不会喜欢她了。”男孩子又说。
“闭嘴!”顾轻舟听到霍拢静痛苦又难耐的声音。
有刀在她的面颊上笔画。
盛夏的山里,空气还是凉的,没有城里的炙热,而刀锋更凉,贴着顾轻舟的面颊。
最终,她没有刺痛感。
“阿静姐,你为什么不杀她?”男孩子似乎用尽了耐心,等着看好戏,然而真正的好戏却半途终止了。
他遗憾极了。
“你是不是认识她?她可是杀了你丈夫,你连划破她的脸也舍不得吗?”男孩子又问。
他像个索命的小鬼,不停蛊惑人心。
顾轻舟的意识,更加混乱。
黑暗中像是有一把蛛丝,缠上了她,将她死死往更寂静幽黯的地方拽。
快要割断身体上的听力时,顾轻舟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闭嘴,你吵死了。”霍拢静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