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卓孝云能有今天,也是一番挣扎和痛苦的,程渝不想毁了。
她犹豫了再三,把顾轻舟那席话听了进去。
坐在床边,程渝不言不动。
黄昏的时候,昏睡了一整天的人这才醒过来。
他揉了揉脑袋,叫了声:“阿渝?”
声音低沉暗哑,恢复了卓孝云。
程渝沉甸甸的胸口,默然一松,上前抱住了他。
卓孝云疑惑:“怎么了?我怎么”
他睡得太久,浑身都僵硬。
卓孝云的睡眠不重,绝不会睡得这么人事不知的。
又有程渝这紧紧箍住他的拥抱。
他心中隐约是明白了。
他轻轻拍着程渝的后背,问:“怎么了我又”
程渝道:“嗯,早上起来就是他了。我放了安眠的西药,这才让你睡到了现在。”
卓孝云的手臂略微收紧。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既有点无措,也有点内疚,好像自己不经意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吓到了程渝。
“我最近太累了,有点放松。”卓孝云道,“一旦我太过于放松,就会我记住了,以后尽可能不会”
程渝却松开了他。
她端正了身姿,问卓孝云:“你知道,这并不是常见的情况,对吗?”
卓孝云颔首。
“这是病,需得治疗,你懂不懂?”程渝又道。
卓孝云的眉头蹙了下,又立马舒展。
他道:“怎么治?其实,莫止是个好孩子他”
程渝错愕看着他。
卓孝云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而程渝也懂了。
他对另一个人格很维护,那是比任何人都要亲密的存在,他绝不会放弃的。
程渝也不再提了。
她不想打草惊蛇。
“商量个屁!”她想,“早知道直接绑起来好了,我到底犹豫什么呢,错过了这次的好机会。猪脑子!”
程渝就下了不为人知的决心。
仲春的太原府,天气温暖干燥,舒爽宜人。
司行霈又回了平城。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就频繁进出平野夫人的府邸。
和她从前的避之不及相比,她现在热情得有点过分,几乎想要粘住平野夫人似的。
这样过度的亲昵,让平野夫人胆战心惊。
“最近怎么了?”平野夫人主动问她。
顾轻舟道:“有感而发。遇到了很多事,特别是督军府的六姨太,让我深感做母亲的勇敢。”
这种一听就假得冒泡的话,若是两年前她刚到太原府时糊弄平野夫人,平野夫人可能会有三分相信。
现在,她知道顾轻舟口吻和叹息都是装的,只是哭笑不得:“你这感悟倒是有点牵强。”
“感情和理智,是背道而驰的。真情实感,往往听上去比较牵强;只有虚伪的假装,才可以被编造得严丝合缝。”顾轻舟说。
平野夫人一顿。
不过两三句话,她就被顾轻舟绕进了圈子里。
顾轻舟在平野夫人跟前点了个卯,转身回家了。
程渝前不久去了北平,又回了云南,甚至去了香港,前天才回到太原府。
她给新婚不久的叶妩带了礼物。
“玩得开心吗?”顾轻舟问她。
程渝眉飞色舞:“再开心也没有了。我们俩还打算去新加坡,不过离开太久,担心北平有事,这才匆匆回家。”
她顿了下,打趣顾轻舟,“你当初结婚,是不是用了新加坡华侨的假身份?”
顾轻舟打了她一下:“好好说话,打听我的事作甚?”
程渝不以为意。
她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顾轻舟从她去游玩的路线上,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她低声问程渝:“你之前学过催眠,这次去香港,是去找你的老师或者朋友吗?”
程渝一愣。
她的表情,在这个瞬间很不自然。
顾轻舟握住了她的手,问她:“你很害怕吗?”
程渝向来没个正经,被顾轻舟一问,她难得绷紧了双颊。
“有点。”程渝如此道,“偶然午夜梦回,虚虚的,总害怕”
这叫患得患失。
她还记得,当初在船上,那个打算抛弃她逃跑的男人,正是她最初遇到的卓莫止;后来,那人又改变了主意,将她背回来,是因为他成了卓孝云。
一个阳光但薄凉自私,一个阴冷但刚毅果断。
程渝想要的,是那个将她背回来的人。
她怀孕那件事里,卓莫止露出了很多的端倪,让程渝明白,他身体的控制权在卓孝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