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找你玩,有跟你说过什么吗,比如跟她去哪哪?”
于小松抠了抠手指:“她、她有次让我带多几个小朋友跟她出去玩,她说人多才热闹。”
刘瑾心下一惊,飞速记下这条信息:“你带了吗?”
于小松摇摇头:“她会陪我做游戏、给我带好吃的,她说她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小朋友,我玩得最好的亮亮,我妈说他长得比我好看,我怕她喜欢上亮亮不跟我玩,就没带,那次她好生气,把本来要送我的玩具车都摔碎了。我也生气了,好久没理她,前天她又来了,跟我说对不起,还掏了钱出来,说要带我去小区外面再买一个赔我。”
“那在菜市场你是自愿跟她走的吗?”
“不是!”于小松急道,“前天回家,我妈告诉我她是骗子,专拐小孩的人/贩子,让我下次见了她喊人报警。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瑾双眸微微一闪,逼视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我感到有人从后面拍我,我回头一看,见她冲我笑,然后就怎么都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说郭彤恨你?”在两人的交往中,以于小松的视角来看,郭彤一直对他不错才对。
于小松不安地搓搓手指:“我知道她是我姐,我看见妈妈藏在旧钱包里的一张照片,跟她好像。妈妈不要她了,她肯定恨我抢了她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倒也勉强说得通,不过,不管是刘瑾还是姜宓,这一刻都知道于小松有所隐瞒。
又问了几句,刘瑾起身离开,姜宓拍拍于小松,将他交给殷月,跟着出了病房。
“大娘,前天的事你能跟我再说说吗?”
那天去警局看望于志显,有关于小松被拐的经过,姜宓已经补了笔录。
刘瑾再问,肯定是哪个环节让她查觉出了什么。
姜宓点点头,从大家发现于小松不见说起。
“这之前你知道郭彤吗?”
“不知道。”
“你儿子跟任丽丽结婚,郭彤也没有参加吗?”
姜宓从于小松口中听出任丽丽对郭彤不喜,还有几年来任丽丽父母对郭彤的不闻不问,猜测大婚这么喜庆的日子,任丽丽多半不会让女儿出席,遂便摇了摇头。
刘瑾凝眉沉思了会儿:“大娘,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郭彤,你或是于小松一旦有她的消息,麻烦立即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好。”
送走刘瑾,姜宓去医务室找医生,询问于小松的情况。
“大娘,我建议你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做一下心理疏导,当然,我不是说他有什么心理疾病,主要是怕他连着两次惊吓,有什么心理阴影。”
心理方面姜宓不懂,不过人家医生的建议很中肯,于小松的情绪确实不对。
按他所说,他是查觉有人拍他,转头瞅见郭彤对他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如此,对一个孩子来说,有的该是一点点后怕才对。
不至于崩溃成那样,哭得差点抽过去。
姜宓没想探根寻底地逼问,是人哪能没点秘宓,别觉得孩子小就不该有隐私,就连小白一只小狼狗,也喜欢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偷偷叼回窝藏起来,又何况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对此,她觉得专业的事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医院里就有心理科,姜宓过去咨询,跟人家约了下午三点过去。
然而,于小松一听给他约了心理医生,竟是跳起来,拔腿就跑。
“小松——”殷月忙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去追。
姜宓愣了下,连忙跟上。
姜可颂拎着果篮过来看望,在走廊上差点没跟于小松撞成一团,他闪身避开,伸手扯住于小松的衣服将人拽住,问气喘喘跑来的殷月、姜宓道:“他怎么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看心理医生,我没病,我不是精神病,我不看心理医生——”
“行、行,不看!”姜宓无奈道,“好了,跟奶奶回病房。”
于小松知道她一向说话算话,闻言,立马停止了挣扎,一脸乖巧地上前牵住姜宓的手道:“奶,我没事,咱们出院回家吧?”
见姜宓没吭声,他摇着姜宓手撒娇道:“奶,我想回家,待在这里我不舒服。”
姜宓弯腰给他号了下脉,对殷月道:“小月,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殷月应了声,转身去了。
姜可颂揉了把于小松的头,道:“大娘,回去他要是有什么,你给我打电话,我研究生读的就是心理学。”
“嗯,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小松能回来,大家没少出力。
“人没事就好。”
三人回到病房,姜可颂略坐了坐就走了,中医院那边他还有预约好的病人等着呢。
出院回家。
殷月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下时间,走进厨房道:“大娘、小松,你们想吃什么?”
买的海鱼,因为找人丢在菜市场鱼老板那,这个可以回头拿,就是家里的菜不多了。
姜宓不挑:“随便下点面条。”
于小松:“我想吃鸡肉卷、薯条……”
姜宓曲指敲了他一记:“做什么你吃什么,哪来这么多要求?”
“奶”
这小尾音拉的,姜宓都想摸一下自己的手背,看起鸡皮疙瘩没。
殷月笑道:“吃杂酱面吧,我配几个小菜。”
“小月姐”
这哀怨的小眼神,殷月只得投降:“行行,给你炸鸡肉卷……”
姜宓:“别惯他!”
殷月无奈地冲于小松摊摊手。
没有鸡肉卷,殷月却精心做了道糯米蒸排骨给他解馋。
吃过饭,殷月陪于小松午睡,姜宓在书房做姜可颂拿来的试卷。
翌日,小王来接,去张准辰家给他施针。
姜宓想像当年带吕莹、张大妮一样带带殷月,便将她和于小松一起带去了张家。
张准辰和妻子热情地迎出来,招呼人上茶端点心,又叫了自家的孩子带于小松去后院玩。
姜宓坐下给张准辰号了号脉,招手叫殷月过去:“你来把把脉,说一下病情。”
殷月应了声,站在张准辰另一边,号了左腕,号右腕:“张先生是先天性心脏病中的房间隔缺损。房间隔缺损早期症状若是较轻,便不容易被发现,随着年龄的增大,肺血管病变加重,这时候体检或是做检查,往往房间隔缺损已经导致肺动脉高血压,或三尖瓣反流等问题,同时也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期。”
张准辰的妻子在旁连连点头:“对、对,一零年体验才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查出来也没见他怎么着,自从查出来呀,好啦,不是心悸、乏力,就是呼吸困难或是晕倒,说是什么左心衰竭,前天不就是心衰,要不是大姐当时在场又正好随身带了银针,帮忙扎了几针,人说不定就没啦!”
张准辰气得瞪她:“王凤娟,你会不会说话?整天盼着我死啊死的,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得,实话实说,还不爱听了。”
姜宓没理两口子打花枪,问殷月:“他房间隔缺损导致的是肺动脉高血压,还是三尖瓣反流?”
“肺动脉高血压。”
姜宓:“要是你来医治,你觉得怎么做最好?”
“先施针,提高他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降低肺动脉高血压,然后再做手术。”
“先扎哪几个穴位?”
“内关、劳宫、足三里、中冲突、膻中……”
姜宓满意地笑着起身道:“安排房间,施针。”
几人走进西厢,姜宓洗好手,刚接过殷月递来的银针,姜可颂便带着两名试习医生匆匆赶来了:“大娘,我带人来学习,可以吗?”
姜宓指指床上的张准辰:“只要他不介意让你观看,你带多少人都无所谓。”
张准辰全身上下只穿条平角裤,躺在床上正有点不好意思呢,好嘛,姜可颂又带来了两位女医生,气得他伸手点了点姜可颂!
姜可颂笑笑,拿出平板道:“大娘,我想把你施针的过程录下来作为教材使用?”
姜宓了解了下什么是录制,点点头。
边行针边讲解,两个小时后,施针结束。
姜宓洗手,接过殷月递来的茶杯,一气儿喝下半杯,示意几人上前把脉,说一下诊脉的结果。
姜可颂率先上前给张准辰号脉,半晌笑道:“张叔,感觉怎么样?”
头上、背上、双腿、双足和双臂还有银针没拔,几十枚银针在身上轻颤着,一道道暖流在体内缓缓游走,张准辰舒服地昏昏欲睡,闻言,轻哼道:“身子轻飘飘的似在云端,这感觉,我只听我爷爷跟我讲过。”
“给你爷爷医治时,我姑奶还没有被人打碎腕骨,处在针灸巅峰。”
姜宓听得好奇:“张同志,你爷爷叫什么?”
“张卫国,抗战老兵。”
哦,姜宓恍然,她去军医院治疗的第一个病人,风湿性心脏病患者。
“你爷爷还好吗?”
“不在了,”张准辰笑道,“活了八十九岁,睡梦中去的,没糟一点罪,喜丧。”
89啊,那他的后继治疗跟上了。姜宓心下舒了口气,放下杯子,吩咐殷月拔针,然后约好下次施针时间,起身告辞。
张准辰夫妻拦着不让,说是昨天就在宫宴定了位置,人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人过去。
推辞不过,一行人坐车去宫宴。
姜宓第一次进这种私家馆子,只觉装修得不错,很有格调,另一个就是温度低,她穿着绣花的土布长袖、长裤都觉得冷。
姜宓右手边坐着于小松,左手边是王凤娟,她查觉到体贴地让服务员给姜宓拿了条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