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副队长，认真地核实了陆军的身份之后，就开始抽丝剥茧一般，大致按照视频内容的顺序，向陆军询问当时的情况。

“刀是哪来的？”

“对方当时围攻你的有几个人？”

“他们分别站在什么方位？”

“是一起攻击你？还是一个一个地攻击你？”

“你当时是怎样应对的？”

这类的问题，陆军全都一一回答，然后说：“警察同志，当时阳光有些刺眼，我也来不及做其他的应对，只能凭感觉反击，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陆军的辩解，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王队说：“陆军，我们办案，讲究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因为现场有视频为证，所以，你的证词，只能作为辅助证据，物证和视频证据，更有说服力。”

方广元说：“陆军，那我问你，既然对方围攻你，人又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躲避，偏偏选择了跟对方拼杀？还导致一死五四伤的结果？”

陆军苦笑，还没说话，万宏达就急了：“方政委！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任何公民，在受到不法侵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退让的义务！只要公民具备防卫能力，就应该坚决与犯罪分子作斗争！这才是法律惩恶扬善的根本目的！这些痞子手持武器出来砍人，无视法律和正义，虽然是一死五伤，却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陆军心中感叹：师兄这话够份量！

方广元大声说：“可是万局，你想过没有，如果陆军这位高手，当时采取躲避的方式，就可以避免如此严重的后果！就不会有人命案！”

万宏达哼了一声说：“那要是日本鬼子不侵略中国，也不至于那么多日本人死在中国呢？这事怎么说？难道因为他们侵略，中国人都要搬出中国去躲避吗？你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方广元说：“可是，陆军仗着有点功夫，把自己当成了侠客，当成了可以代替警察的执法者，这也太嚣张了！我看，至少应该定一个防卫过当。”

万宏达皱眉说道：“方政委，你不用这么急切吧？咱们的审讯还没有结束呢。走，看看那位愿意作证的目击者。”

于是，陆军就被晾在了这里。

云雷这位市二院的外科主治医师，其实当时出手救人的时候，就知道会惹上麻烦，但他觉得陆军惩治恶人的雷霆手段非常过瘾，觉得自己有义务为陆军作证。

晚饭没吃，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云雷独自呆在审讯室里，已经有些焦急。

哐当，铁门一开，万宏达几人进来，一言不发，做好了审讯准备。

云雷急切地说：“警察同志，我不是犯人！我只是一名自愿作证的证人！你们没有权利关押我！”

方广元玩味地看着他：“姓名。”

云雷简直无语了：“你们的审讯，能不能提升一点效率？”

方广元冷笑：“你好好配合，就能提升效率。”

然后他不再询问了，摆手示意由刚才那位王队审讯。

王队同样也是核实了云雷的身份之后，才开始询问当时现场的情况。

云雷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那场冲突进行了比较完备的描述。

以至于旁边的记录员都有些跟不上，同时也佩服云雷的表达能力。

终于说完了事实，半个多小时过去，王队说：“云雷，你作为旁观者，还有没有话说？”

云雷说：“当然有！我作为目击者，亲眼看到了痞子作恶时的嚣张，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陆军，当时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只能被那些痞子欺辱，甚至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那种情况下的无力和无助，你们身为警察，可能无法想象。陆军敢于奋起反击，对痞子造成伤害，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必须说句公道话，我觉得，必须认定陆军属于正当防卫！”

缓了一口气，云雷又说：“如果陆军这次的反击事件，不能定性为正当防卫的话，将来的普通民众，在面对罪犯行凶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反抗，如此下去，整个社会将是令人绝望的！你们执法者，如何执法，会对整个社会的公民的行为，起到引导作用！所以，请你们三思！”

万宏达向方广元瞟了一眼，眼神中充满玩味。

云雷说：“警察同志，我作证的义务已经尽到，而且，我晚饭还没吃呢，也饿了，能不能放我离开？”

万宏达点头：“嗯，云雷，你可以离开了。”

云雷离开的时候，看到市局大门前，有一个中年人在不断地徘徊，嘴里叼着烟，显得十分焦急，但云雷并不认识，也就没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