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萌忙蹭着他的脸,嘻嘻的笑,
“你说有没有人像咱们这样,明明互克,还克的这么得意的?”
“那怎么会有?你可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一般的傻子都比不上。”
“我要是傻子……那你就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小萌笃定道。
殷时修点了点头,
“举双手赞成。”
“哈哈……”
苏小萌乐开了,头抵着他的额头,
“四哥……”
“……”
殷时修眉头微微拢起,因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
“怎么一下子从叔降到了哥?”
“哦,叔啊……”
“……”
苏小萌又“咯咯”的笑,而后道,
“就是突然觉得叫你一声四哥也很是亲切,爸妈他们都是老四老四的叫你……”
“随你怎么叫,你想说什么?”
“唔……就是想告诉你,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时间还长着呢。”
“……好。”
苏小萌低头又亲了一下他的鼻子。
而后便松开他起身,把在水里温着的毛巾给拧起来,脱了他的衣服给他擦身体。
殷家的日子又重新走上正轨……
夫妻俩只要在一起,日子就都是甜蜜的。
然而他们的幸福和快乐,必然是某些人的噩梦和焦急。
————
这一大早,殷时青的家就迎来了贵客,容老爷子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到了殷时青的家。
八点都不到吧……
佣人禀报了之后给容司开了门。
殷博文坐在餐桌前正准备用餐,面容还困倦着,显然就没有醒。
“容老爷子,怎么这么一大早过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殷博文随口问着。
容司此时心急如焚,见殷博文还睡眼惺忪的,问话的语气也很是无关紧要的样子,顿时胸口就积满了怒气。
“你父亲呢?”
一问,出口的语气也极其不善。
殷博文指了指楼上,
“在楼上换衣服吧……容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
容司没回他,只是径自走到一边的沙发前坐下,
“我在这等他下来,来个人上去催一下。”
“……哦。”
殷博文这边应着,那边施海燕倒是先下了楼,见容司已经在厅里等,忙让佣人备茶,
“容老先生这么一大早就赶过来,是出了什么急事么?早饭吃了么?”
“殷时青怎么还不下来?”
“怎么了?”
话音刚落,殷时青便接了过来,一边整理着衬衫的衣袖扣子,一边迈着稳定的步伐下楼。
容司双手背在身后,见着殷时青,面上倒是露出了一丝像是难以开口的表情……
“时青,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听容叔这话里的意思,又见容叔这么一大早的赶过来,看样子……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啊……”
容司抿了抿唇,深吸口气,
“苏家村那边……出了事。”
殷时青眸子眯起,走到他跟前,
“出了什么事?”
“原本我派人过去,想把苏家那对老夫妻给绑了,谁知道人没绑成,反倒是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
殷时修脸色蓦地一变,一双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容老爷子,您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
“你这心也太急了,那日我怎么和您说的,一定要沉住气,有机会再下手,殷时修不比旁人,我们能想到的,他不见得就想不到。”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靖儿在看守所里多待上一天,我这心就悬着,晚上也睡不着。”
“……”
“这一闭上眼,全是靖儿在看守所里受苦的模样!那白家的老三,哪里是个省油的灯,靖儿落在白思东手上不就等于落在了殷时修和苏小萌的手上?”
“这要是来一出严刑逼供……”
“怎么可能!容靖怎么也是你容司的儿子!你觉得白思东敢随便对他动私刑!”
殷时青一时间头都要炸了!
他是真万万没想到,到了这时候,竟然是向来严谨大胆的容司这出了问题。
“不看僧面,看佛面,加上那白思东性子向来也是刚正不阿,他就是关容靖关上个三十天,也不会轻易用这招!”
“……时青,你不是我,你不着急……你能放心,我不能放心,靖儿已经在里头待了五天,我是用尽办法也见不着他的面……”
“靖儿他妈也整天在我跟前哭闹,眼下也是好几日没有吃饭……”
容司说着,一张老脸全是愁容和担忧。
殷时青这两道眉拧在一块儿都能打成一个结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派过去的人嘴牢么?”
“应该是牢靠的……”
“应该……这种时候您还说应该!您连这个都保证不了!你就让人行动?!”
殷时青这么一想,火就蹿了上来,冲这容司就是一阵吼,
“见机行动,是要你找到机会再行动!你这么一着急……不是在火上浇油嘛!”
“所以,所以……我这不是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了么?”
容司忙道。
话语都有些哆嗦。
殷时青闭了下眼,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
重重的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就把那几个人做掉,万一对方指出幕后的人是你,容老爷子,就是我殷时青有再大的能耐,也保不住你们容家的人。”
“……”
容司神情一变,
“殷时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然容老先生,您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人被抓了!被抓了个人赃俱获,被抓了个现行!”
“这说明什么?说明殷时修他们是早就下了个套在那里等着你!”
“您倒好,直接往里头钻,是您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儿子送到他们手里的!”
容司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容叔算是听明白你这话里头的意思了……你是想过河拆桥啊……”
“我过什么河,拆什么桥了?!”
殷时青被容司这反口一问,问的人都懵了,
“我倒是想和您一块儿过河,但问题是,咱两现在一个人都没过,您就已经把桥给拆了!”
“时青,这个事儿你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哪,靖儿一直都很敬仰您,一直——”
“容老爷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保证那几个人能够完全闭嘴,不会把你供出来,不然……”
殷时青从容司身边走过,淡漠道,
“你们容家……就听天由命吧。我殷时青没那么大的能耐。”
“……”
容司的老身形彻底的僵住。
“殷时青,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容老爷子,是您自个儿把后路给断了的!”
“这是意外,他们也没料到会被抓个现行,他殷时修就是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该算出来我们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动手啊!”
“容老爷子,你的问题要是这个的话,那请你自个儿去问问殷时修。”
殷时青摆摆手,只觉得这一早上就听到这么晦气的消息,心情瞬间沉到谷底。
容司看着殷时青这样子,只觉得殷时青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这年头,人都是要为自己做打算的……容叔算是看明白了。”
“……”
“若不是容叔告诉你,你的身世,你恐怕至今都还在认贼作父,殷时青,这人要懂得报恩!”
容司说着,脚一跺,转身就往门外走。
“容叔慢走,不送。”
“……”
一句话,容司算是听明白殷时青此时的立场了。
好一个……慢走不送!
容司离开了殷时青家。
整个客厅的氛围死一般的寂静……
殷博文和施海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时青……先,先吃饭——”
施海燕这话还没说完,殷时青大手一挥,直接将餐桌上的所有餐点全数推到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碎盘子的声音。
“老不死的!就知道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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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胸脯一拍,豪迈的不得了。
就这时,煌太子沉着脸走了进来,“这些是我的……”
马思远立马看向双双,表情怪异……
双双这个没脸没皮,也不知害臊的,竟然装作没听见,兀自蹲下身来拿起脚边上的一辆小火车,
“呶,这个稀饭嘛……还有长长的车道!”
说着“哗啦啦”的在玩具堆里找出一长条火车车道。
煌太子站在双手叉着腰,很是无语的看着双双,也就是这些玩具都比较旧了,煌太子也没了新鲜感,也就随双双拿着他的玩具向马思远献殷勤。
“小家伙们在干嘛呢?洗洗手,我们要准备吃饭饭了哦。”
小萌站在门边,轻声对几个小家伙道。
“哦!我们先去次饭饭。”
双双蓦地站了起来,到了这个点似乎也没有倦意,还是精神满满,活力十足的样子,拉起马思远的手就去洗手间。
前脚双双和马思远进了洗手间,煌太子便凑到妈妈跟前,指了指地上的玩具,
“我的。”
“嗯哼?”
“双双她要送给马思远……”
煌太子这一脸委屈的样儿,惹的小萌不由轻笑了起来,
“你不愿意啊?”
“也不是……”
“那是怎么了?”
“……没怎么。”
煌太子也表达不出自己心里这股子疙瘩劲儿,好像表达清楚了会显得自己多么小气似的,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萌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也去了洗手间,给三个小家伙把手给洗了。
马市长来家里吃便饭,苏妈妈自然是大展厨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了桌。
“马市长,请坐。”
苏妈妈客气道。
马星昶微微颔首,坐在长圆桌子的侧边,殷家二老的右手边。
小萌领着孩子们出来,可惜家里的儿童餐椅就只有两张,正愁着是让双双还是让煌煌让个座的时候,只见双双走到自己粉色的儿童座椅边上,
“小马,这是我的椅子。”
“……”
“好看嘛?”
马思远点头,“好看。”
“嘿嘿。”
然后双双就兀自爬了上去,端坐好,马思远就站在一边,一下子显得好矮好小。
见双双坐在椅子上都一副嘚瑟模样儿,蓦地又被晾着的马思远又显得无措起来。
苏小萌看的是满脑袋冒汗……
她这养的是什么闺女啊?
“来,哥哥到妈妈这而来坐,椅子让给马思远小朋友好吗?”
煌太子也迟疑了一下,苏小萌这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而后就见煌太子闷声不吭的走到苏小萌边上,坐在殷时修的轮椅边上。
“煌儿乖。”
殷时修小声的夸了一下煌太子,煌太子心情立刻就阳光明媚了起来。
能得爸爸的夸奖,做什么都值得。
长餐桌坐满了人。
白思弦去酒柜里拿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一个个都倒好了酒,殷时修举起装着清水的杯子,
“我就以水代酒了。小女双双能和马思远成为同学,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马星昶看了眼和双双并排坐着,一声不吭却露出一脸羞怯笑容的儿子……
“是。”
酒尽。
“小马,次则个!”
双双伸手在就近的餐盘里拿了个炸鸡翅放到马思远盘子里。
“谢谢。”
马思远小声道,拿起一旁的筷子很是费力的去夹这个鸡翅,努力了几次夹不起来便又换了勺子去捞……
双双在一旁看的着急死了,叹了口气,说道,
“学我嘛!”
然后就见双双直接用手拿着鸡翅就往嘴里啃。
然而马思远却并没有伸出手,只是怯生生的看了眼马星昶,抿紧了唇……
桌边上的小手蠢蠢欲动的……却一直未动,直到马星昶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马思远立马就上了手。
“嘿嘿!好次不?”
“好次!”
双双一脸骄傲的问着,毕竟这是她外婆的手艺。
“这鸡翅事先用些去腥荤的作料腌过,然后再用果醋浸泡,再裹上面包糠炸成金黄色。比较合小孩子的口味,双儿和煌煌都很喜欢吃。”
白思弦说道,而后看向马星昶,
“孩子这个年纪是最需要人操心的,马市长平时公务繁忙还要带孩子,也是不容易啊。”
“思远乖巧,还好。”
听着像客套话,其实也是事实。
煌太子坐在苏小萌和殷时修的中间,就看着对面的双双和马思远,吃个饭都还要说悄悄话……
煌煌不自觉的就盯着这两人看……
这越看,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苏小萌见儿子吃着吃着就不动了,低头看了眼他,笑道,
“怎么了?”
煌太子回神,低头啃鸡翅,没说话。
小萌和殷时修对视了一眼,这小家伙心里想的什么,还真是没能在他们俩跟前藏住,
“小家伙吃醋了……”
“煌儿,妹妹和别人关系这么好,心里不舒服了吧?”
“没。”
煌太子神情高冷的回了一句,然后卯足了劲儿吃东西。
苏小萌暗笑,给小家伙又夹了个鸡翅,也没揭穿煌太子。
“马市长年纪轻轻的,在政治场上能有这番作为,着实了不起。”
殷绍辉说道,倒是主动举起杯子敬马星昶一杯。
马星昶忙站起来,
“殷老先生谬赞。”
喝了一口酒,这才坐下,老实道,
“白总理算是我的伯乐,有他这些年的栽培,才有今日的马星昶。”
他说的平静,苏小萌忙惊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
“白总理……我外公?”
“是。”
苏小萌这一时间心下五味杂陈的……
她说呢,就凭她还有双双这小丫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面子把市长请到家里来做客。
敢情全是看在了外公的面子上……
“那你是知道我——”
“是。”
苏小萌话都还没问完,马星昶就笃定的应了声。
好吧……
真相总是要现实的多。
都是吃饭时不喜多说话的人,也就是几个小孩子在饭桌上闹腾,一顿晚饭才显得热闹不少。
晚饭过后,时针走过了八点。
殷家二老没再作陪马星昶,虽说是政界的新秀人物,但双方年纪差的太远,打交道也显得突兀。
二老回了屋准备洗洗睡了。
白思弦则是帮着阿素一道收拾起了碗筷,苏成济在一旁帮着切水果。
苏小萌领着三个孩子在副厅里玩玩具。
马星昶坐在主厅的沙发上,殷时修坐在轮椅上,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马星昶聊着。
殷时修这三个字今天不知道被多少提起过。
三个多月前的天津港事件,一次又一次的成为网络热门搜索词。
到了马星昶这,自然也会提及,
“想不到武荣在任期间会做这么多事。”
“是啊,知人知面难知心。”
殷时修手里捧着杯温水,此时电视上正播着晚间新闻,恰好报导到武荣犯罪的消息。
电视上的武荣穿着监狱的狱服,双手戴着手铐,再无往日英姿飒爽的风光。
提到了武荣,自然也就提到了武耀。
马星昶对事件的了解并非多细致,此时一听这武耀更名换姓在容靖父子身边潜伏多年,掌握了不少容氏集团与武荣官商相护的证据时……
“殷先生的性命是武耀救的?”
“不错。”
马星昶点了点头,
“看来容氏集团这次是真的走到头了。”
“马市长似乎也很关心企业问题。”
“经济决定政治,政治植根于经济……殷氏集团和容氏集团是国内最一流的企业,任何一方倒下,都不是我想看见的。”
殷时修微微勾起唇,
“怎么?马市长想要帮扶容氏?”
“容氏的灰色交易太多,不是我想帮就能帮上的,这一点,殷先生自然是比我清楚。”
“殷氏的发展蹿速虽快,但容氏却拥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不管怎么说,容氏旗下的品牌遍布全球各地……就这么倒了,着实可惜。”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惜,一个企业没有正确的商业理念,即便拥有再悠久的历史,那也不值得被人铭记。”
殷时修淡淡说着,阿素提着水壶给殷时修和马星昶都添了些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