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海燕拽了拽儿子的手,让儿子别再吭声。
殷博文也是赶紧抿紧唇。
殷时青沉着一张脸,容司知道现在能帮住容家,帮到容靖的真的就只有殷时青了。
“那殷时修实在是太过诡计多端,这都弄不死他……”
容司恨恨的说着,
“这一回来竟能让武荣被逮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到现在都没明白……”
“武荣被逮捕的事情,我想我知道原因。”
殷时青眉头紧皱着,而后便把事情原委告诉容司,
“那份罪证应该是落在了白思东手里,不然,武荣不会出事。”
容司也万万没想到,武荣会出问题,竟是因为殷时青的孙子殷俊杰……
这……
“那孩子……”
“我已经教训过了,但说到底,那是我亲孙子,我总不能把他打死。”
容司只觉得这胸口闷啊,心下对殷时青都忍不住生出几分不满,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偷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武荣是没的救了,至于令公子……”
殷时青眉眼沉沉,
“容靖做事向来谨慎,应该不至于像武荣一样留下那样致命的罪证。即便有所谓的股权转让书,也不够给容靖定罪。若是白思东真铁了心的弄容靖,我们就把这个官司打到底,不见得输。”
“时青啊,真的要到打官司这个地步?”
“不据理力争,要怎么救你儿子?”
“他现在的处境和武荣差不到哪儿去,若是态度不强硬,容靖能不能出来真的是个问题,毕竟……”
殷时青话没说完,容司叹了口气接道,
“是啊,公安局局长是白思东,这个职位……说大不大,但是能做的决定,能限制到的地方太多了……”
“容叔,你该知道,殷时修活着回来,那就是老虎归山,我虽不怕他,但兄弟这么多年,我深知这人的手段和能力。”
殷时青神情严肃,
“我们两家必须要团结一致,不然……”
“容叔懂,你放心,只要你能帮阿靖,将来时青有什么需要,容叔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好,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容叔帮忙。”
“你说。”
“容叔手上应该有不少人可以用吧?”
“……”
殷时青话里可以用的“人”,容司自然知道是指哪一类。
“殷时修回来,随便两招就让我们手忙脚乱的……我们也得分散掉点他的注意力。”
“能分散他注意力的大抵也就是老婆孩子……可是现在那苏小萌和那两个孩子身边全都有保镖跟着护着……想从她们身上下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其次能让他感到棘手的应该是他的丈人和丈母娘……施盛德当时就是从苏成济身上下的手,有效果,但是那也实在是闹得惊天动地……”
容司琢磨着,这些话说的自然已是透露他们不打算用正当手段去对付殷时修了。
殷时青摇头,
“殷家,白家在北京城都是名声赫赫,殷时修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全城皆知,从他们下手,只会打草惊蛇。”
“那时青你的意思是……”
“还是苏成济。”
“……”
“不是苏成济本人,而是苏家。”
“……”
容司这一听,便明白了殷时青的意思。
相较于殷家,白家,苏家实在是……
“让他的后院着火,我就不信,他还能三头六臂!”
“……”
容司咽了下口水,其实讲真,他还真有点狐疑,这殷时修的弱点真的有那么多,那么广?
足以延伸到成都的苏家村?
但眼下似乎也只有听从殷时青的建议,尝试着去分散殷时修的注意力。
殷时青和容司谈了很久。
殷时修只是这么出现,就已经对他们造成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已经远远超过殷时修没有出事之前。
“不管怎么样,时青,你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阿靖,他还年轻,我容司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赔了我这条老命,我也……”
“容叔,说的言重了。事情会有转机的。”
殷时青起身,忙安抚容司。
“他这一出现,我们就慌了阵脚,那才是真的落了他的套。”
殷时青一家子离开酒店时已经暮色沉沉。
“那武荣搞什么名堂!这样都弄不死殷时修!”
“爸……”
殷博文开口想说什么,忙被施海燕给拉住。
殷时青深吸口气,而后哼了声,
“行,活着也好……活着才能尝的到痛苦。”
“……”
施海燕咽了下口水,和殷博文互相看看,母子俩此时都心惶惶难安。
头顶的这片天,从来都是风云难测,暴风雨骤来,撑得住的才是强者。
这殷时修连炸弹都炸不死,他殷时青佩服!
但若觉得炸弹都没能把他炸死,这北京城就是他殷时修的天下,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世上实在有太多比上了一艘装着炸弹的快艇更加凶险的境况。
他殷时修再厉害,再走运,也是人,不是神……
殷时青攥紧拳头,看着窗外略过的街景,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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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殷时青眼皮子跳了一下,眯起眼,
“你刚才说谁?”
“殷,殷时修啊!”
“……”
容司看向殷时青的目光充满了恳求,话里提到殷时修的名字还有些哆嗦。
这前一分钟,白思东推着殷时修离开还让他们觉得恍惚,只觉得殷时修的死而复生不过一场梦,眼下汪豪带着警察过来逮捕容靖,这梦却着实幻化成了让人想醒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殷时青从来没想过,殷时修还有可能活着,以至于现在听容司说出“殷时修”三个字,有些云里雾里。
但这种恍惚也并没有持续太久,殷时青忙转身看向殷博文,
“你刚才说你看到殷时修他们在电梯里?”
殷博文连忙点头如捣蒜,“是啊,真的看到了,爸,你看,我不是在胡言乱语!”
“怎么……可能……”
殷时青震愕。
“殷政委!”
这边容司哪里还有时间让殷时青在这细细品尝着殷时修死而复生带来的酸爽?
眼看着汪豪身边的警察就要将手铐拷住容靖的手,容司急的满面通红。
“容老爷子,您先别着急,汪警官也就是带令公子回去问个话,没什么的,令公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旁有人劝道。
然而这种劝慰就全是雾里看花,不懂内情的纯旁观者了。
在场的明眼人就看的透彻了。
以殷时修的性子,睚眦必报,把阴谋诡计使到他头上,他必然会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今天这出戏,明显就是照着殷时修率先写好的剧本一字不漏的进行着。
容靖此番被捕,绝不只是问个话,配合一下调查就能安然回家的。
所以,像不明者随口说出的这种劝慰,明眼人是不会开口的。
这种时候,就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旁观者才比较明智。
容司紧紧抓住殷时青的手臂,
“殷政委,您可一定得帮我儿说些好话啊,那殷时修诬陷我儿参与绑架威胁,这种罪名,我儿容靖真的担不起啊!”
他抓着殷时青手臂的手,力道极大,可以感受得到容司此时心下的急迫。
殷时青与容司的老目相对……
这些年,容家帮衬自己不少,包括自己的身世等等,都是容老爷子告知他,才让他没有继续认贼人做父。
哪怕容家和他说那些的目的可能多半是为了他们自己。
但……
殷时青更清楚的是,武荣被逮捕,容家的势力显而易见被削弱了,而盛德集团出现问题之后,施家也是兵败如山倒,他殷时青的势力也顿时被削去了一半。
如今,若是再对容家袖手旁观……
殷时青心思沉沉,这笔账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大概就是殷时修的计策……一点点削弱,分散他们的势力,让以利益为纽带拴系在一起的伙伴,因利益冲突而窝里斗。
不能撒手不管。
殷时青很快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汪警,你会不会搞错了?这公安局批下逮捕令也的有证据,你们这样随便把人带回去……”
“殷政委,批逮捕令的是我们局长,我们局长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自然不会轻易过来带人。”
汪警官看向殷时青,把手上的逮捕令递到殷时青跟前,这也算是对“政委”的尊重了。
殷时青扫了眼这逮捕令,底下的印章以及白思东那三个草字,实在是够刺眼。
他把逮捕令递还给汪豪,
“这个汪警官,逮捕令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白局长做的决定自然也是谨慎又谨慎,只是……你看今天是容老先生六十三岁的寿辰,这明明应该让老人家高兴的日子,您带着人把容老先生的儿子给带走,这实在有点不近人情啊……”
想从规章制度上找到点什么突破口,殷时青知道可能性不大,于是只能借人情说话了。
“大家说是不是啊?我想容公子若是真触犯了什么发条,他也会依法伏法,警局办事,其实这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是卖老人家一个面子?”
“是啊是啊。”
一旁的马奇骏一见殷时青来了,仿佛看到了明灯似得。
见风使舵,这舵就立刻转了个方向。
马奇骏这么一附和,也有那么几个人觉得殷政委说的在理,也都纷纷应声,
“是啊,汪警察,通一通人情嘛,容老爷子这身份地位摆在这,容公子若真犯了法,容老爷子定是第一个不饶他的。”
“您就卖在场人一个人情,哪怕是明天到容府上去带容公子也好啊,今天就算了吧?”
容靖皱紧着眉,心脏着实悬着。
他比谁都清楚,武荣就是前车之鉴。
“汪警官,您放心,我容靖敢作敢当,若是真犯了法,一定伏法,但今天是我父亲寿辰,老人家年纪越长,越是不容易,您放心,我不会跑的,只是——”
“容先生,容老先生还有殷政委,不是我们不通人情。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殷时青一听汪豪这话,面色瞬间就铁青,看向汪豪的视线立刻就危险起来。
站在一旁的人看到殷时青这个表情,一时间都心中生怯。
“汪警官,在其位,做其事,这个谁都明白,但做事的是人,不是执法机器,人和机器的差别便是人懂变通。”
殷时青自觉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汪豪不至于——
“殷政委,我们局长上任时在大会上说过,执法无人情。”
“……”
“今天别说是容老先生寿辰,就是容靖先生的婚礼,他犯了法,逮捕令下来,我们就要带他走。若人人都应殷政委所说,因为是个喜庆的日
子,就不该执法,以免折老人家的寿,扫大家的兴……”
“那我们做警察的,执行任务还得调查清楚不法之徒的生日,甚至是亲人家人的生日,把这些日子都给避开……”
“做警察的,岂不是一年大半的日子都在休息?”
汪豪声音沉沉,并没有因为殷时青官大一截就表现出任何虚与委蛇的客套。
秉公执法的铁面无私,在这人此时的行径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带人!”
汪豪一呵,只听这警铐的声音蓦地响起,在这宴会大厅里着实违和到让人心惊。
殷时青还是鲜少这样吃瘪,还是当着场上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搞得他这个“政委”之名像虚的一样。
顿时拳头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