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抽下去岂不是要把他抽干了似得。
心,真的疼。
当一个人的生命赤o裸的悬在悬崖边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只能做一个旁观者时,当这个人又恰巧是自己至今至爱的人……
身心犹如被凌迟,纵然是不死,也被撕裂成一块块的了。
殷时修何尝不知道小萌心里的难受?
他真想让她出去,不想让她看着这些很是折磨人的检查过程,可……几乎是不用多想。
苏小萌不会避开,不会离开这个病房。
这个女人,有时病态自虐似的举动,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看自己时的心疼……然后自己的心更疼……
检查完,主治医生和身边的两个医生互相聊了两句,全英文的医学用语,苏小萌只能听得懂零星几个英文单词。
等他们说完了,主治医生才走到苏小萌跟前,
“第一个手术结束,目前看来情况已经比前两日稳定些,病人身体太过虚弱,下一个手术,我们会根据病人的情况再来决定。”
“谢谢医生。”
“切记不要让他的情绪太过激动。”
苏小萌点头,“您放心。”
“行,那有事情,殷太太您再拉铃,我们先离开了。”
“好的,谢谢。”
送走了主治医生,病房便又恢复安静。
殷时修躺在床上,目光闪着星光似得,静静的看着她……
情绪稍微缓过来些,殷时修的心里头便是万千疑问难以得到解决。
想开口问,但身体实在太过虚弱……
苏小萌与他何等的熟悉,只是对上这双比起方才要沉静许多的眼,她便知道丈夫的心中所想。
“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当然了,你见到我在这,你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还带着些幽默打趣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本来我应该再晚些时候和你说这些,但我又实在怕你心不定,所以……”
“现在告诉你,你冷静的听着便好,恩?”
殷时修眨眨眼。
小萌尽量平静的把自己和单明旭对事发当晚的种种猜测说给殷时修听,而后又把这两个月来发生的重要事情全数和他讲。
前期的事情,殷时修了解的还比较多,这后面的事,他便不知道了。
听着小萌一点一点的说,殷时修心里五味杂陈……
尽力的回握住小萌的手。
你……真的受苦了。
{}无弹窗他动了动唇,几乎没出声,可苏小萌的心听到了,她听到他喊得很响很响……
她重重的点头,抱紧他的手,头低下,
“我在这。叔……”
苏小萌的出现,于殷时修而言,便是日日夜里做的梦,成了现实。
冰冷的医疗器械连接着自己的身体,几乎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的男人,生来第一次尝到,美梦成为现实的滋味。
美妙的仿佛舌尖上化开的那一小块巧克力。
脑中所有复杂的思绪都不见了,本是下定了决心要瞒住她的心情,本是笃定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事实的心情。
本是信任eric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句的心情……
统统的不见了。
看着床边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女人,殷时修终是明了,所有的筹谋,所有的计划,根本阻拦不住他想要见她的心情。
她来了,仅此,便足以让他比现在还要坚强数百倍,数千倍。
“叔……”
苏小萌已经很少用这样的称呼来称呼他。
“叔”……
本是随殷梦唤他的称谓,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习惯了这样的称谓。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喊他的名讳喊的那么顺其自然。
时修……
偶也有时候,她会亲切的喊上一声四哥,一如殷宅里的人会喊他一声四少爷般。
相处的久了,“叔”这样的称呼便显得矫情了些。
直呼名讳于小萌而言,却是更加的亲近。
此时,她莫名的,就想一遍遍的喊着大叔,叔……
她多想他能像初见时那样,虽然满腹坏水,心里头充满了算计,但……身体很是强健,精神很足。
低头,嘴唇紧紧贴着他手上的皮肤,冰凉的指节和这个炎热的夏日有着极其不符的温度。
她想用嘴唇去温暖这只光是看着都让她心跟着破碎的手。
他们互相望着,眼里的情意好似经过了上万年的沉淀,浓厚。
尽管两个人的眼底都闪着水光,但同样也藏着一丝笑意。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你看,我就猜到了你没有死……
苏小萌真想骄傲的扬起下巴,冲他卖个乖,向他讨个夸赞。
你来了……
殷时修心里反反复复的就这么三个字。
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
还好,他熬了下来,还好,他坚持住了……不然,他真的就再也无望看到日思夜想,让他留恋的这张脸。
“有没有很难受?我去叫医生过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