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兰心口也堵了口气,既然丈夫已经说了出去,殷时兰自然也不能让丈夫没面子。
“爸妈,老四,既然宏光这么说了……那就不麻烦你了。”
殷时修耸了下肩,“我就说嘛,二姐夫不是这么没本事的人,几百万的小项目怎么可能摆不平?”
“……”
庾宏光被殷时修这前一句往上捧,下一句往脚下踩,弄得心浮气躁,火大的不行。
殷时兰见状,拉着庾宏光和父母道了别便离开了殷宅。
两大家子人一走,客厅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好在阿素和佣人抱着两个睡醒了的孩子过来。
两老人家一人抱了一个。
殷绍辉见煌煌扒着他胸口面无表情的往上爬,乐的不行,
“煌煌难不成已经会爬了么?”
苏小萌点头,“恩,能爬了。”
“那小双双呢?”
周梦琴这边问着,只见双双抱着奶奶的脖子,嘟着小嘴在她脸上蹭了又蹭……
心都化了。
“双双协调能力差一点儿……”
“你看这小丫头多精神哪,怎么和个小猴子似得?”
周梦琴喜欢极了这小丫头,一旁的苏小萌心里也甜丝丝的,看了眼殷时修,窃笑着。
“对了,你刚才说你二姐夫那一家子干的的那事儿,真的还是假的?”
殷绍辉状作不经意的问了句。
“公司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殷时修说了句,殷绍辉瞪了他一眼,“怎么?嫌你老爹老了?帮不上你了?”
“这个……您还真帮不上。”
“你个混小子!”
殷时修笑了笑,“二姐夫原本就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人,有点小动作也很正常,在我能处理的范围内。”
殷绍辉吸了口气,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了。
其实殷时修知道的,这殷绍辉不是在替他担心,而是在替时兰夫妇担心。
“昨晚小萌说年后亲家母就不来北京了,我和你爸想了想,在学校旁边租个公寓也不是事儿。等到年后,让老林和阿素去帮你们。”
“妈,真不用。”
殷时修拒绝道,这林管家跟着父母这么长时间,没人比他更能照顾父母,而阿素又是难得的伶俐。
“这个家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周梦琴瞥了他一眼。
殷时修眉头轻蹙,而此刻苏小萌不经意看到殷绍辉拍了拍周梦琴的手,用嘴型道,
“我,我做主。”
紧接着便狠遭了周梦琴一个白眼。
苏小萌闷笑了一声。
二老看了她一眼,不约而同的清了清嗓子。
“妈妈,真的不用麻烦,您昨天不是说了么,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没有坏处的。”
周梦琴白了她一眼,
“说是这么说,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你这才二十岁,万一身体给弄垮了怎么办?这学习和带孩子,没一件是轻松的。”
“……”
苏小萌再次被噎住,然而心里暖的不行。
最终他们也没能拗过两个老人,便同意了。
“老四说,你们在成都已经买好了房子?”
“唔……时修买的,我没钱……”
苏小萌低头,学生党真心很无奈……
周梦琴有时候觉得苏小萌实诚的有点蠢。
“近期就算了,等到来年开春,带我们这俩老家伙去成都转转,怎样?”
苏小萌点头,“好好!”
说到这,殷绍辉又不由想起来件事儿,叮嘱起了殷时修,
“春节回成都,你们两个别忘了去拜访一下钱叔叔。”
“钱叔叔?”
苏小萌完全不知道钱国良这么个人。
“你钱叔叔是成都市市政委的委员,你们苏家村那烂泥地就是你钱叔叔让人去修的,怎么?你爸爸没和你说你爷爷奶奶那路好走不少?”
“说了,难怪呢……”苏小萌抓了抓头发,有些脸红……
“怎么了?”
苏小萌面露尴尬,“因为我大伯和家里人说是他上报的,然后申请让人去修的这个路……”
“你大伯又是哪个?”
当初殷时修虽然没有明说让钱国良驳掉苏建义的升职申请,但他要表达的意思,确实是要压下苏建义。
殷时修说的委婉,那钱国良便知他有顾忌,自然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所以殷绍辉可能知道苏家村修路的事,但不知道苏建义这么个人。
“都在市里工作。放心吧,到成都之后,我就带着小萌去拜访他。”
“恩。”
两点后,俩老人回房间休息了,殷时修这边正打算和小萌带着孩子回去,那边殷梦和单明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叔,外公外婆呢?”
“在楼上休息,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单明朗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舅,我哥,我哥他疯了……呜呜……”
殷时修皱眉,
“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他真的疯了……”单明朗哭的伤心,殷时修懒得听他讲,便看向殷梦,
“梦梦,到底怎么回事?”
殷梦的情绪其实也没比单明朗好多少,但语言表达能力还在,
“叔,明旭他——”
-本章完结-
苏小萌抱着双双坐在电瓶车上,往君苑开去。
夜幕下的殷宅,静的很,但小路两边的那些古树被冷风吹得嗖嗖作响,好在路灯还算明亮。
怀里的双双睡得很憨实,时不时的砸了砸小嘴,吸着鼻子。
殷妈妈说的话在她心口回荡着……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曾真正的讨厌过殷爸爸和殷妈妈……
一个人一辈子不知道要和多少人相处,不知道会建立多少种关系。
婆媳关系向来是诸多关系中比较复杂的那一类,常常让人望而生畏,畏怕到结婚挑男人,要先看对方的家长。
周梦琴对她的一次次施压,几乎要将她压垮,将她原有的自信击溃。
让她以为她有可能拥有了一个全世界最难应付的婆婆,偶尔在情绪极端时也会用“恶婆婆”这三个字去形容她。
然此时的苏小萌,正在为曾经的某个点用“恶婆婆”三个字去形容这样一个老人而感到惭愧。
人只有一副五官,却有千张面孔,那些对你和颜悦色的,并不一定真的盼你好,那些对你恶言相向,也许是真的在给你灌良药。
很多年以后,苏小萌带着孩子们站在老人长眠的墓碑前,对她的孩子们说,
“是这个人改变了我。不然……妈妈这一辈子可能就只是个花店小老板,也可能是个在幼儿园教小孩子跳舞的老师。”
职业不分贵贱,遂就自己不长远不高大的理想,这一生也许过的舒舒服服,安逸自在。
可这一生,也永远尝不到那种在某个领域里拼尽全力,走到令人仰望的境界的成就感。
而后,你因为没有尝过那种成就感,到了人生的最后,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这一生的无忧,这一生的舒服安逸……
或许也不错,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是吗?
……
回到君苑,殷时修刚洗完澡,见苏小萌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挺沉默的,心里不由升起一抹担心……
“回来了?找你说什么了?”
苏小萌把睡着了的双双放在一旁的小婴儿床里,给小双双脱了外套,盖上被子。
而后低着头走到殷时修面前,头很低很低,低到看不到她眉目下的眼睛,看不到她的情绪。
这让殷时修有点着急了。
刚弯下腰想看她的脸,只见苏小萌扯过他手上的毛巾,撑着他的胸膛往后推,推到床边让他坐下。
苏小萌拿着毛巾沉默的给他擦头发……
殷时修这会儿是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殷时修沉着声又问了一遍,然而依旧没有得到苏小萌的回答。
他抿紧了唇,长臂抄过床头柜的手机就要给正苑打电话。
苏小萌忙拿过他的手机,“干嘛啊你?”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殷时修是真急了,怎么还哭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鼻子也有点红通通的,心都揪住了。
他原本有信心父母不会为难她,可现在……
这一瞬,脑子里跳出来的全是之前的几次争执,一想到父母有可能像原来一样说出来的那些话,他就心慌。
殷时修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道,
“没关系,他们说什么都不用在意,你很好,恩?”
“……”
殷时修这话一说,苏小萌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了……
“我穿衣服,你去给小双小煌把衣服穿好,我们回家,不待这了。”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苏小萌闭上眼睛,把殷时修的脖子一箍,脸就贴他颈窝里了。
这小脸还有屋外微凉的温度,相比之下,眼泪就变得烫了。
“叔……”
殷时修这会儿满脑子就在想,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这一想,心就跟着悬起来,有点后悔听周梦琴的话先带着煌太子回来而把她一个人留那儿。
苏小萌不是不想说,只是喉咙有点涩,说不出来。
“我在呢。”
殷时修轻轻拍着她的背,把她抱紧。
“叔……我一定,一定孝顺爸爸妈……妈……相,相信我……”
“……”
殷时修愣了一下,而后一口气松了出去,侧首吻了吻她的耳朵,叹了声,
“你可吓着我了。”
“嘿嘿……嘿嘿嘿……”
苏小萌这边还眼泪汪汪的,却又闷笑出声,根本止不住心里的喜悦。
然而这还不算完,隔天中午,一大家子人都聚齐后,殷绍辉竟是轻描淡写的宣布了苏小萌和两个孩子已经入了族谱的事。
苏小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饭桌上有那么片刻,是完全的沉默,谁都没出声。
只是各人脸色不一,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毫不在意便有人在意到暗恨咬牙。
而殷绍辉与周梦琴显然也只是打算随口说一句,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好似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不存疑。
以至于让那些心里抱着很多疑惑和不满的人,也无从开口。
午饭后,殷时青一家子人最先离开的殷宅。
下午单慕南要去参加个文学座谈会,殷时桦便和他一块儿走了。
此刻围着茶几坐着的几个人是二老和殷时兰夫妇以及时修小萌。
殷时兰也忙,但愣是拖到了现在没肯走,别说殷时修心知肚明,殷绍辉和周梦琴也是了然明白。
“宏光也是想做点实事,他也没想到会亏损到这地步。”
殷时兰这话是对周梦琴说的,这目的很明显就是希望周梦琴能够劝殷时修帮一帮丈夫。
殷时修听着,苏小萌碰了碰他的手,小声问,
“这是什么意思啊?”
殷时修非常简单明了的解释给了苏小萌听,
“要我们贴钱。”
苏小萌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装扮端庄,穿着也算有品的夫妻,就算这二姐夫在外面做生意做失败了,应该也不至于亏损到没法填补吧?
至少殷时修是和她说,这庾宏光也算是殷氏的股东,就算什么都不干,年底分红至少也有七位数。
殷时修见苏小萌眼珠子在那儿转啊转的,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小声凑过去问,
“怎样?贴不贴?听你的。”
苏小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下意识摇头,而后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