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也笑了,她看向萧越,道,“秦妹夫所求,我没有意见。”
萧越原本肃穆的脸上,如今也是带着笑意,“那朕就下旨给他们赐婚,再封姜珠儿一品国夫人,也算是犒赏她在安家口保卫战中的功绩了。”
秦文和大喜,一品国夫人,以后珠儿在京中虽说不能横走,可也没人敢用从前的事情,尤其是许家的事情来说嘴了。
他跪下给萧越磕头,“臣代珠儿谢皇上隆恩。”
想了想,又给姜璇和林翊磕头,“也谢过娘娘和上皇的成全。”
天色已经很晚,说了会事,众人又打趣了一番秦文和,也就散了。
许彬脚程慢,他走在最后。
“许彬,你表妹如今也有了归宿,那你呢?”萧越叫住他,问道。
许彬停了下来,从前有些阴沉的脸,如今变得平和不少,微笑回道,“许家的罪孽到罪臣这里为止就好。”
这就是终生不娶了,只有这样,许家血脉才不会延续,许氏一门到他这里才会断掉。
萧越不语,最终说了句,“既然你能站在这里,许家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你不用如此自苦。”
许彬垂眸一笑,
“罪臣也曾以为这样会很苦,可如今越想越能放开了。”
“对于罪臣来说,活着的意义,并非只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罪臣更大的使命,是为了赎罪,为了百姓而活。”
“虽然罪臣如今看起来有些形单影只,但浑身充满了斗志,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生命里,不是只有情爱的。”
萧越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负手踱步到他身边,“明年春闱过了,会有一些新上来的官员,到时候,朕将这些新官员交给你。”
许彬领旨,慢慢退了出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宫里宴请,姜璇也见到了几年未见的崔英,原本一个小姑娘,如今变成了大姑娘。
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姜崇年前就请了媒人去崔家提亲。
原本两家就交好,从前因为姜瑜和崔英的年纪相差好几岁,从来没想过撮合两人的事情。
没想到,最不可能的反而变成了可能。
崔英还未到十八,姜崇明知道还上门提亲,也实在是姜瑜催的急,不管崔家答应不答应,先去混个脸熟,到时候等崔英满了十八,崔大老爷也就不会再考虑别人了。
对于这点,姜瑜还是很自信的,虽然他老是老了些,可他自有一股天人之姿,就冲着,崔家也不能拒绝。
崔家确实没拒绝,崔英已经十八,虽说第一次定亲是口头之约,到底还是有些人家知道的。
难道不透出去。
崔英再想找多好的高门,也不太可能,相对来说,姜瑜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姜崇这次又打了胜仗,姜璇是太后。
姜家从一般的人家,已经提升为京城高门。
而且,姜家比一般的人家好太多,上头没婆婆,一进门就主持中馈,两家更是世交……
虽然没拒绝,崔大老爷也没有一口答应,说是等到崔英满了十八,两家再来议亲。
姜瑜听到媒人带回来的话,顿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顿时头发都要急白了,可再急,那也是自己答应了崔英的,含着泪也要等下去。
除夕过了,大年初一内外命妇进宫朝贺,一直到出了十五的元宵,姜璇都很忙碌。
接见各家命妇,该赏赐的赏赐,该敲打的也要敲打,姜珠儿和秦文和赐婚后,定下了成婚的日子,作为娘家人,她还要为姜珠儿看嫁妆之类的。
见她这样忙碌,为姜珠儿打算,林翊看了,未免有些吃醋。
这日,他回宫后,见到姜璇正对着手中的一叠册子脸色难看,一幅要吐的模样。
顿时大步上前,将那些册子一捞,扔到边上,“别看了,我等会叫人过来拿走,内务府养了那样多的人,正好,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去办。”
姜璇摆手,“不是,内务府只办皇室中人的婚事,而且,他们还有淮安王的婚事要准备呢,哪里忙的过来。”
林翊在桌边坐下,宫人端了水,他净着手,不咸不淡地道,“作为臣子,为主子分忧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是这些年皇室人丁渐少,往年可是一下有好几件婚事集在一起,他们不也办的妥妥当当的。
你是主子,他们是臣子,还管什么皇室不皇室。”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姜璇再看着姜珠儿和秦文和的婚事。
他不咸不淡的话语一出,姜璇就知道他生气了,她也知道林翊不快的点在哪,于是蹭了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摆,还殷勤的帮他拿擦手的帕子,
“哥哥,我错了。”
林翊呼吸一窒。原本要从她手中抽出帕子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拧着眉,俯身,英俊的眉眼直逼到她跟前,
“再说一遍。”
姜璇粗鲁的帮他把手上的水擦干,将帕子扔到她怀来,转身就要走,不过一把被他给拉住了。
其实,姜璇很少这样叫他,有时候在情浓的时候求饶,会叫一两声,偏偏那个时候这样叫他,只会让他越发的兴奋。
这会,她一想到那些事情,就有些羞耻,于是耍赖不想叫了。
被他拉住,就往他怀里躲,“好话不说第二遍。”
林翊捏了捏她的后颈,摸着光滑的肌肤,就有往里去的趋势,姜璇见状,连忙认输,
“我错啦,这段时间忽略你了,那不是没办法吗?宫务总不能扔给母亲吧?还有皇后,如今可是孕妇呐……”
林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你把手中的事情都交给暗一,让小九烦扰去,已经出了元宵,天气慢慢暖起来,正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啊……额……神马……”姜璇惊叫,然后跳起来勾住林翊的脖子,脚也盘子他的腰间,“你说的是真的?”
林翊很享受她这样的热情,抱住她,固定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摔下去,‘嗯’了一声。
姜璇高兴极了,幸福总是来得这样突然。
她在林翊的唇角点了一下,忽然捂住嘴,一幅又要吐的样子。
林翊,“……”
他是什么碰不得的东西吗?让她想要吐出来。
顿时,尊敬的太上皇大人觉得有些受伤……
文茹见姜珠儿被问的愣住了,嘴角得意的勾起笑容,转而往姜珠儿方向走过去一步,质问道,
“你说我不要脸,你如果不是秦大哥的丫鬟,不是他的亲戚,那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院,就很要脸么?
不过,看你这样……”
她轻蔑的在姜珠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斜了她一眼,“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珠儿愣住了,可秦文和没有愣住,他原本就带着些微不耐烦的眉眼顿时变得冷冽,站直身子,正要说话。
一道纤细的身影窜了过来,他的手被一只温软的小手给紧紧握住,
“就凭我是他喜欢的人!”
姜珠儿闭着眼睛,硬着声音把话放出来,说完就觉得自己把自己给臊的恨不能往地里钻去。
是,她确实是和文茹一样的不要脸,不,甚至比她更不要脸。
她已经不敢去想后果了,如果他把她的手甩开,又或者说他说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办?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莽撞,冲动。如今还加了个自大的毛病。
不过,她不后悔!
姐姐说了,只有争取了,才会不后悔。就是这样的。
文茹母女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珍姨简直要跳起来,哪里来的小妖精,竟然敢和她女儿抢秦文和?
别看秦文和一表人才,还做了朝廷命官,可在秦家,那可没什么地位的。
秦家是江南望族,秦文和的父亲是秦家嫡三子,因为不顾家族的反对,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不被家族接受。
后来更是被秦家家主分了份家产,赶出去自立门户。
她家老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秦文和爹娘的,又给两家孩子定下婚约,只是后来秦文和爹娘因为一次意外死了。
那个时候秦文和还没有中举,只是个穷秀才,她怕文茹跟着秦文和日子会过得不如意,就强摁着文茹她爹将婚约给解除了,又给女儿寻摸了户更好的姻缘。
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秦文和不但中了进士做了官,甚至被秦家给认回去了,还继承了原本他父亲的那份家产。
可女儿呢,还没来得及圆房,夫婿就死了,还被冠上克夫的名头被休,偏偏文茹他爹这个时候又一命归西。
她们没办法,才想到秦文和,进了京,偏偏秦文和被外派出京,娘俩在秦家这处宅子边守了许久,才守到秦文和回来,只要他能让文茹进门,不求正室,能做个贵妾,以后娘俩的日子也就不愁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冒出一个丑八怪,想和文茹抢秦文和。
这绝对不可以!
珍姨跳起来,指着姜珠儿的鼻子就要骂,秦文和冷着脸将手从姜珠儿的手中抽出来……
珍姨和文茹见状心头一喜,这个女人态度奇怪,秦文和并没有反驳,他们还忐忑了一下,没想到是这女人胡说。
要不胡说怎么会将手抽出来?
姜珠儿则是愣愣的看着空空的手,眼角的泪都要出来了,果然,她还是应该独自一人过余生吗?
她黯然的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她的腰间多了条温热的手臂,滚烫的贴在她的腰间,然后将她往怀里一拉,只听秦文和淡淡道,
“她是我喜欢的人,你们有意见?”
这下轮到文茹母女愣住了,两人如同炮仗一样,几乎都要爆炸了。
秦文和揽着姜珠儿,“珍姨,虽然咱们两家有些渊源,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不过是个微末小官,高攀不起你们家,所以,以后还请你们贵脚不要踏足我这‘贱地’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怕我娘子会不高兴!
我答应她不乱瞧别的女子一眼,也不纳妾,不碰别的女子,你们还是离我远些好。
好走,不送!”
话毕,他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就是要赶珍姨,文茹俩走了。
两人脸色涨的通红,珍姨手指头颤抖着,嘴唇也抖着,‘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果然是个小户女生的,竟然眼睛瞎的看中一个丑八怪,也不要我家文茹。”
她愤愤的拖着文茹就要走,可惜文茹脚钉在那里一样,被拖走了,口中还不断的道,“娘,咱们本来就不求正妻的位置啊……”
珍姨脚步顿了一下,好像被气的忘记了,她拉着文茹回转身子,如同变了一个人样,唇角拉起笑容,想要回去和秦文和好好说收。
才刚转身,院门就‘砰’的一声给甩上了,差点砸到珍姨的鼻子,把她气个仰倒。
院子里头,姜珠儿像根木头一样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她只觉得腰间的那手,仿佛烧的通红的铁钳,箍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肌肤都要烫化了。
还有,拥着她的身躯,也好像是冬日的火炕,暖融融的,将她麻木的心,都要捂热了。
甚至就连他的呼吸,都好像是灼热的,她从头到脚,都要被这样的热度给融了,就此彼此纠缠在一起。
尽管这样,可她的心,却是欣喜的,恨不能大声的叫出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姜珠儿太激动了,她甚至没反应过来,秦文和已经给了她多么重的承诺。
她颤巍巍的抬起眼睛,唇动了动,腰间烙铁一般滚烫的手紧了紧,随后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心头狂跳,一阵眩晕,闭上眼,尽管气息灼热,他的吻却温柔的如同羽毛拂过一般。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自己真的眩晕过去。
曾经,她以为自己有过那样的过往,更因为母亲的不贞,会十分抵触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一辈子。
可现在,她虽然很紧张,眩晕,可却一点也不反感他的靠近,还有这样的……亲密。
她轻轻的推了推身前的人,呜呜道,“秦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她在他唇齿间低语。
他刚刚说没空,不过是想气她罢?这样,是不气了,她知道。
可是,她还是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他。
告诉他,她是多想和他在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想告诉他,她也很喜欢他,她很珍惜他,就像珍惜姐姐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一样。
秦文和并没有放开她,而是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唇在她的唇上没有挪开,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尖点着她的鼻尖,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已经用你的行动,把你想的都告诉我了。
珠儿,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成为我秦文和的妻子,一辈子唯一的女人,如果可以,我想下辈子也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