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那个是兰连虎喝过的,还算正常,矮的那个则属于凉州刺史,精美脆弱的杯底,陷入坚实的黄杨木桌面,可见当时凉州刺史该是有多么屈辱。
一道凶悍而冰冷的视线,从角度的方向看来,顾阿蛮抬眸,就见凉州刺史在挥拳间,看向的竟然是自己的方向。
那破空的拳风,仿佛不是朝向兰连虎,而是拳拳到肉打在顾阿蛮身上。
强劲的力道震得兰连虎都退了几步,他看着自己胳膊上被义父击出的白印,两只手腕都要被震的失去知觉。
偏偏一直看着的顾阿蛮,还在说风凉话,“兰小公子瞧上去不大行啊。”
顾阿蛮掩着小扇吃吃的笑起来,“看来我对兰小公子过多期待了。”
兰连虎那个气呦。
本来胳膊都已经被震的发麻了,这回确实一抖威风,仿佛被击退的人不是自己。
“再来!”
顾阿蛮笑意越深,她的手指落在桌上,又一下没一下无的敲击着,旁边似乎暗了一些,却是兰易水过来了。
“你来这里,是山主属意的?”
兰易水声音并不大,因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场上的角斗,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两人。
顾阿蛮摇着扇子,仿佛没有听见兰易水的质问。
兰易水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看来我说的没错,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冒充昭国公主?”
昭国公主前来和亲,路过凉州城时遭遇劫掠,前来劫掠的乃是臭名昭著的荒原人。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魏侠女甚至还前去追捕逃走的荒原人。
兰易水想不明白,“是不是昭国公主出了什么事?”
兰易水问,“所以你才会冒名顶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
“你真的很吵。”
顾阿蛮摇着扇子慢慢道,她眉目清冷,那怕身着锦衣华服长发披肩也无法遮挡。
这倒有几分她平时的样子了。
兰易水觉得自己猜中了。
“你不明白。”兰易水道,“我义父与其他人不同,若是让她知道你是冒名顶替,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想用他立威,让所有人不敢质疑你的身份,虽然想法是好的,但是却用错了方法,你这样,他只会越发记恨你。”
知道顾阿蛮不是特意针对他们,兰易水声音也缓和了很多,“氏族与我义父交好,趁着他们都在这里顾不得你,尽快离开凉州城的范围。”
兰易水正苦心相劝,却忽听的一声幽幽叹息。
“可惜来不及了。”
兰易水还没明白,顾阿蛮话里的意思,就见正在角斗的兰连虎本该出拳的身形突然踉跄了一下,这致使凉州刺史将他一脚踢倒在地。
众人纷纷喝好。
可是在使劲踢出这一脚后,凉州刺史却也是满头大汗,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正要踏前一步,却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大人真是年迈了,不过区区一会拳脚,竟也后继无力。”
顾阿蛮的讥讽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想当初大人也是上京将军,风头正劲前途无量,谁知却是行差踏错而被贬到这荒凉小城。”
凉州刺史眸眼低垂,眼中怒火犹如实质,“公主殿下还请慎言。”
顾阿蛮却是托腮而笑,“大人为何生气?你应该开怀大笑才对,毕竟若是没有当年贬黜,大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到诸位世家十余年供养,以至于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刚才还在谈笑看戏的世家大族,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顾阿蛮。
这位昭国公主,前几日还向他们递出了交好的橄榄枝,以至于让他们错以为这是一位十分好相与的刁蛮草包,从而放低了戒心。
谁能想到内里却是如此犀利。
甚至一言道出,他们私底下隐藏多年的关系。
凉州刺史已经被人搀扶着从地上起来,他目光阴森,丁看着顾阿蛮的眼神,好似看着一只将死的猎物,“你到底是谁。”
凉州刺史这话一说完,却觉眼前一阵恍惚,他双脚一软弱,不是有人搀扶,恐怕已经跪倒在地。
“义父!”
兰连虎条件不对赶忙起来,可是才刚撑起,却又浑身酥软倒回地上。
怎么会这样?
兰连虎看向全然失去力气的双手,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之前那队承着酒液的杯子。
“酒里有毒……”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杯子后依旧笑坐着的人,一种难言的情绪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