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半敞,残雨在屋檐上滴落,晕黄的光线里,顾阿蛮垂着眸子,她的长睫像是冷雨惊扰的蝴蝶,趴在花枝上颤巍巍抖起的须角。
破了皮的手指娇气的翘着,小心翼翼的挑开衣带。
是要入睡了吧。
柳渊转身。
他知道顾阿蛮是看不见他的,可教养早已深入骨髓。
许久身后都没传来什么动静。
他转头去看,就见菱花镜前,顾阿蛮跪在地上,长发堆墨如瀑拢在一侧,露出修长纤弱的脖颈。
她挑着药膏对着镜子往背后涂。
少女肌肤莹润细滑,在灯下犹如珍珠生辉。
顿时,柳渊觉得手上的羊脂扳指不香了。
这姿势太过别扭,藕荷色的小衣带子不堪重负骤然绷断,沿峰雪霜谷滑落,跌在她细瘦脚踝上,顾阿蛮弯腰去拾,薄纱灯笼长裤微绷,遮不住那曲线惊人杨柳细腰。
竹榻上一声轻响。
顾阿蛮就着那个捡衣的动作歪头去看,就见榻几上的美人瓶歪落,还沾着雨露的折枝海棠孤零零的倒在上边,应着后面敞开的小窗,说不出的可怜。
“今夜风好大。”
顾阿蛮拢了衣衫,踩着竹榻去关后面的窗户,夹着水汽的凉风灌进她的衣领。
脖颈上瘀痕颤栗,微微绷起一汪锁骨,她伸手去接屋檐下垂落的冷雨,就像那无数个漆黑寂静的夜,静默数着更漏。
视线不能及的地方,柳渊脸色沉的厉害,这女人衣衫不整的去关窗户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踩在自己的衣袖上。
墨色的衣袖,佛华金莲金纹烨烨却不及那落在上面小巧脚掌,婴孩般趾贝粉圆。
可真小。
大约自己只要张手就能将其掌控。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生性喜洁的他若是遇到这种状况,应该将这横行无忌的人直接拖出去,折手断踝以儆效尤。
顾阿蛮打个喷嚏。
说来是雨夜风凉,可顾阿蛮却觉得好似自己踩着的竹榻却比这冷雨夜还冰。
可竹榻上早就铺了薄被怎么会冷,她拢着衣衫抽了本书,借势歪靠在竹榻上。
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夏椿拿来念给她听的,志怪妖鬼书生狐狸,她手上这一本是白蛇被困雷峰塔,为离开不惜以皮相色引那德高望重的金钵之主。
走投无路的白蛇,百般手段做那妖娆态,金莲台上高僧冷眼旁观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