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元对当时的齐郁杨来说,是笔巨款了。
齐郁杨把钱全交给了常建山、张桂花。
常建军不肯要,“杨杨成绩好,争气,考了第一名,县一中免了你的学费、住宿费。可你平时吃饭总是要钱的。这个钱你拿着,在学校吃好点儿,别亏着自己。”
张桂花眼睛一直盯在那12张钞票上,“这时候天气热,干粮不好带,要是天气冷就好了,我给你蒸一兜馒头,带一瓶咸菜,够你吃一个星期的。”
这样的话,钱就能省下来了。
“你说的啥话?那不得把胃吃坏了?”常建军不满。
“舅舅,学校里同学都是这么吃的。”齐郁杨忙笑着解释。
齐郁杨这也不算是说谎。确实农村学生日子挺苦的,知道父母挣钱不容易,一个比一个节省。真的有不少农村学生从家里背兜馒头、带瓶咸菜,就这么对付一星期的火食。时间长了,很多人胃都不好了。但是有啥办法呢,家里穷,不得不节省。
农民种地,只要不是灾年,粮食还是有的,但手里的余钱实在少。
供一个高中生对于普通农民家庭来说真是个负担,想通这一点,齐郁杨对于张桂花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张桂花和齐郁杨没有血缘关系。
姑父姨父舅舅的媳妇,这些都是没有血缘的人,对人家不能要求太多。
常建军不要这个钱,但张桂花还在打主意,“杨杨,你一个星期多少钱够用?先拿一个星期的,剩下的存到舅妈这儿。反正你一星期回一次家。”
齐郁杨委婉解释,“舅妈,我可能一个月两个月都不回家。我周一到周六上课,星期天想找个家教先干着,哪怕挣几个小钱呢,也可以给舅舅、舅妈减轻点儿负担。”
“杨杨真懂事。”常建军感动的不行。
张桂花也觉得这个外甥女比以前强,但到底还是爱钱,12张钞票留下6张,给了齐郁杨6张,“杨杨,这六十块钱你先拿着,要是花完了,捎个信儿回来,舅妈让你舅舅给你送钱,再给你捎点儿干粮过去。”
“谢谢舅妈。”齐郁杨没啥意见。
常建军知道六十块钱也够吃一阵子的了,默默抽着烟,没再说话。
第二天齐郁杨就要到县城上学了,常建军要骑自行车把她送到镇上,到镇上搭公共汽车进县城。
常景庭想一起去,“我也骑车去镇上,把咱家的韭菜给卖了。”。
他去地里割好了,晚上一家人就在院子里捆韭菜。
韭菜得一把一把捆好,才方便卖。
齐郁杨把稻草在水里浸湿,拿出两根稻草,捆好一把韭菜。
张桂花吩咐,“你多拿几根稻草,稻草多了有份量。”
张桂花心里很有些嫌弃。
这外甥女就是上学上傻了。韭菜轻,稻草沉,都不知道多捆几根,多卖几毛钱。
齐郁杨笑,“舅妈,这两根稻草就够捆的了。如果稻草用得多,份量是上去了,可我听说那些买菜的工人最算计了,一分钱两分钱都要讲价的。要是稻草多了,他们不买,大表哥沉甸甸的带过去了,卖不掉,得多着急啊。”
常景庭也说:“妈,去镇上买菜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煤矿的工人。这些工人也不富裕,买起菜来账算得精着呢。要是稻草用得多,菜就不好卖了。天黑透了我也不一定能卖完回家。”
张桂花扫兴,“那就算了。”
她瞅见常景堂在旁边偷懒,一把揪过来,“你看看这些菜,卖一两毛钱一斤都不一定有人要,你哥沉甸甸的带到镇上,全卖完了也就能卖几块钱。人家城里的工人一个月就好几百块了,干部挣得更多!你争点儿气,考个学,也当个干部,一月挣个大几百块,让你妈我享享清福。”
常景堂被她揪得直咧嘴,“我就不是上学的料!让杨杨考学呗,她以后上班挣钱,你享她的福。”
张桂花呸了一声,把常景堂推到一边儿,“你个没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