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西线终于有动作了。西北方向还是一片安静。”老秦说,“看来,伍德这盘棋下得很小心,但又很有步骤,南边自卫队这一番折腾,恐怕只是他的虚招,他真正的注意力,应该是集中在西线。他现在飞到仰广就是个证明。”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秦沉稳冷静沉思的表情,心里的紧张有些减轻了。
似乎,和老秦在一起,是很有安全感的。
对于带兵打仗,我其实是一窍不通,李舜也是个外行,但老秦则不是,他是真正在热带雨林打过多年仗的,是带过兵的,是熟悉热带丛林和山地作战特点的。
或许,这是我此时感到安全感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老秦的足智多谋和深谋远虑。
我们到达西线的阵地时已经是下午3点。
西线防御阵地建在一条江边,这条江发源于中国,这里算是下游了。江面挺宽,水流湍急,两岸是险峻的高山密林,河边有长长的布满砂砾的滩地。
防御阵地沿江建在山坡上,阵地前的河滩上都埋设了地雷,设置了铁丝网等障碍物。
山坡上都是密密的树林和灌木丛,防御人员趴在战壕里,外面很难看到。
“我们辖区的西线和西北线,都是隔着这条大江,西北线也是这样的地形,不过那里山更高,林更密,地势更险要。”边和我一起视察阵地,老秦边对我说。
“其实这种地势是最适合防守的,易守难攻!”我说。
“不错,地形对我们防御是有利的。”老秦说,“我们的主力部队布置在西线防御,这里的兵力有800多人,南线现在形势缓和了,还能调过来300多人,这些兵力,抵御战斗力不强的缅军一个团的进攻,是完全有把握的。”
“西北方向呢?”我问老秦。
“西北方向我们配置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老秦说。
“哦,一个加强连,兵力够吗?”我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老秦呵呵一笑:“那边的地势十分险峻,加上面对的又是克钦族的地方武装,一个加强连问题不大。这个加强连的武器配备是很枪的,清一色的ak47,每个班至少一挺机枪,每个排两门迫击炮。”
看老秦的自信神态,我略微放了心。
下午五点的时候,消息传来,缅军的一个步兵团已经抵达江对岸,开始安营扎寨。
我和老秦用望远镜看着讲对岸,对岸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缅军士兵,压压的一大片。
“如果他们要进攻的话,应该是今天夜里。”我说。
老秦说:“不好说,缅军是不善于夜战的,看他们此时的样子,似乎现在不急于进攻,如果现在不打,那么今晚也许不会打,会是在明天白天进攻。”
“哦。”
“不过,今晚还是要严格防守,高度警惕,虽然他们或许不会夜晚发动全面进攻,但也许会有突击队进行偷袭。”老秦说:“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改变作战习惯的可能性。”
“冲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既然如此安排,一定就有他的理由和想法,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先和他交流沟通。”我继续说,“现在他不同意不愿意让你去见他父母,你非要去,这非要去的后果你想明白了没有?他的性格和脾气你是知道的,你非要和他对着干,这后果又会如何?这有利于解决问题吗?”
听我说完,付梅出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我是有些冲动,或许我是考虑问题欠考虑,但是。如果阿舜一直不愿意让我见他父母,那我就永远也不能见了?我就永远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了?”
我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些事你和我说白搭,我刚才只是在提醒你这个时候你非要去滕冲的后果,仅供你参考,如果我说了这些不管用,你感觉听不进去,你还是坚持要去,那么,我和老秦绝不拦你,即使冒着违抗命令受处分的风险也不拦你。”
付梅沉思着,半天叹息一声:“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我听你的。”
我说:“我还想说句!”
“你说。”
我说:“你自己想想,作为他的父母,他们会不会接受一个瘾君呢?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吸毒,甚至我能想到你来之前刚吸完。”
付梅的神情极其难堪起来,紧紧咬住嘴唇。
“早知道你会复吸,我当初就不在你身上下那么大功夫了。”我说。
“对不起。亦克,对不起……我……我没管住自己,我……我不是个好女人,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她低声说,,“可是,我无法控制无法拒绝溜后带来的那种虚幻感觉,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在这梦幻里,我能感觉到天堂,感觉到释放,感觉到我那在天国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付梅忍不住抽泣了。
看到付梅的如此神态,我的心里很难受,明明她的女儿丫丫正幸福生活在秋彤的呵护之中,明明丫丫就在人世间,明明李舜及其父母都知道这一点,但她却不知道,却认为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间,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这对一个女人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残酷。
可是,我却不能告诉她实情,不能告诉她她的女儿还在人世间而且她还亲眼见过,我不能。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能力掌控告诉她之后发生的事情。
“每次溜完,我都能看到我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不停地叫我妈妈,她在我的怀抱里叫我妈妈。”付梅喃喃地说,“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女人,感觉到了母性的温柔,感觉到了生命的欢愉。这是一种巨大的不可抗拒的诱惑,我受不了这种诱惑,我是多么想见到我的女儿,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只有在梦幻的世界里才能看到她,因为她在天国……”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猛然说:“你不要再说了!”
我担心她继续说下去我的防线会崩溃会忍不住告诉她实情,我受不了她刚才说的这些话。我知道她继续说下去会说梦幻里见到的女儿和那天在广场边见到的女孩一模一样,这尤其让我不能接受不能听到。
付梅停住了,看着我,抿了抿嘴唇:“亦克,你是个好人,你是个有同情心的好人。”
我点燃一支烟,没有说话。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最近局势很紧张的,我不给你和老秦添乱了,我不去滕冲了。”付梅说,“刚才我对老秦的态度不好,我这就过去给老秦道个歉!”
说完,付梅向老秦那边走过去。
我仰脸看着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眼角有些发湿。
我快速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看着正在和老秦说话的付梅的背影,心里感到了一阵郁郁。
一会儿,付梅开车离去,老秦冲我招招手,我过去,上车。
好不容易安抚好付梅,我和老秦都松了口气。
出发后,正在路上,老秦接到随行电台人员刚刚接收到的情报:伍德刚刚从曼古机场起飞,目标仰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