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会注意的。”
“我这样安排,你心里会不会感到奇怪?”
“没觉得奇怪。”
“为什么?”
“因为我就没想过这事,我只知道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事,至于原因,我没有想,我也不会多想。”
“呵呵,你个聪明狡猾的小东西。”管云飞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在你面前,不敢说聪明,更不敢说狡猾。”我说。
“栋恺要带你一起来省城给我送行,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
“怎么想的?”
“这是孙董事长对我的栽培和抬举,想创造一个我能和你接近的机会,制造一个我能和你亲近的场合。”
“还有呢?”
“木有了。”
“就没有想到你是被用来当遮掩打掩护的做陪衬的?”
“没想过,也不敢想。”
“刚夸完你聪明你接着就变傻了。”
“该傻的时候我必须傻。”我说。
“这么说,你还是很聪明的喽,你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喽?”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不聪明的,我再有数,也不能比上司有数。”
“哈哈。”管云飞大笑起来,笑毕,说,“行,小亦,看来我没有白培养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知道什么场合和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不错,就要这样,要学会有眼头,要学会察言观色,在我们这圈子里,察言观色可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本领,我看你进步很快。”
“都是管主任栽培和教导的结果。”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你拍或者不拍,我对你都是信任有加的。”管云飞说。
“哦。”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我对你性格和脾气的了解,因为我对你品质和能力的了解,还有,因为你和你师姐的这层关系。基于这些,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管云飞的理由似乎很充足,但我听来还是觉得有些牵强,管云飞对我的信任能到几分,能到何种程度,我心里其实没有数,但我知道,他对我绝对不会十分信任的,毕竟,我和他接触不是很多,毕竟,我不是他核心圈子的人。
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他心里是不是这样以为。
但我还是说:“十分荣幸和感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我必将不辜负管主任的信任。”
“你能说这话,我还是很欣慰的。”管云飞说,“我今天给你打电话,除了提醒你周五的事情,还想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周五送你师姐去省城的事,要避开所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在省城撞见栋恺他们。”
“好的!”我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管云飞要把此事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带老婆出国旅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他不顺便让栋恺把谢菲捎去呢?为何一定要麻烦我老人家亲自去送呢?
想归想,但嘴上没说,既然他如此安排,那就执行好了。
接完管云飞的电话,我坐在咖啡厅继续抽烟,琢磨着管云飞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真实用意,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想透彻。
又想到刚才和秦露的一席谈话,想到即将出国的管云飞和谢菲,想到他们三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不由有些心惊起来。
又想到即将带曹莉去给管云飞送行的孙栋恺,想到那天我偷听到的曹莉和孙栋恺的谈话,孙栋恺此次给管云飞送行,会给他十万的“零花钱”,这钱对于孙栋恺和管云飞来说,不是个大数,甚至真的可以说是零花钱,但管云飞会不会接受孙栋恺的孝敬呢?
依照孙栋恺、雷征、管云飞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管云飞会要这钱吗?难道孙栋恺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显然他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管云飞孝敬这十万块钱呢?难道他不知道管云飞会拒绝吗?
或者孙栋恺是这样想的:你管云飞要不要这十万都没关系,只要我的心意到了就行,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有这份情的就行,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心里是高高在上的就可以。
“想!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言者无罪,说吧!”秦露冲我一笑。
我说:“秦露,我承认你很坚持很坚强,但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其实,我想说,有些事,对你来说,一切都已结束,或者,你可以认为,一切都才开始。”
“你说的很含蓄,但即使很含蓄,我也能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你在劝阻我,是不是?”
“你可以这么认为。”
秦露说:“我想说,人生这部大戏,一旦拉开序幕,不管你如何怯场,都得演到戏的结尾。”
我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谁也无法说服谁的。”
“不需要说服,事实会验证一切!”秦露固执地说。
“事实,你需要什么样的事实,事实又将会怎么样。”我喃喃地说,心里突然感到异常的烦躁,忽而又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秦露的手机响了,她忙接电话,原来是单位打来的。
接完电话,秦露冲我抱歉地笑笑:“办公室有事找我,我要先回去一趟。”
“去吧!”我点点头,此时我感觉和她也正好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无话可说了。
秦露匆匆离去,我独自坐在那里品味着苦苦的咖啡。
今天是周三,后天我就要带谢菲去省城了。
大后天,谢菲就要和管云飞一起出国旅游。
此次旅游,对谢菲会不会是一次厄运呢?如果按照秦露说的,那绝对是厄运。但不知为何,我却感觉有些心里没有底,直觉告诉我,谢菲不是个愚钝的女人,她不会坐视秦露肆无忌惮侵犯自己的,她不会坐视自己被秦露搞掉的。
谢菲不傻,管云飞更不傻。
秦露似乎也不傻。
那到底谁傻?那到底谁会在这场纠结难缠的搏弈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想不出。
一会儿,突然又想起那个戴口罩的黑色羽绒服可疑之人,于是往窗外看去,看到马路对过报刊亭前的那人不见了。
伸长脖子看看周围,还是没有看到那人。
我皱皱眉头,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或许那人本来就不是跟踪的,或许他就是个正常而普通的过路人,只是我自己多心了。
我此时毫无觉察,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件,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缓缓降临。
当然,秦露也是毫无觉察的。
当然,周围的人没有人能觉察。
当然,那震惊事件和巨大灾难没有立刻爆发。
在阴云正缓缓无声向我积聚笼罩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喝咖啡。
看看窗外,冬日的阳光依然灿烂,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管云飞打来的。
不知为何,最近只要一看到管云飞的号码,我的心跳就加速。
特别是现在,秦露刚从这里离开。
“管主任好!”我接听电话。
“亦主任好!”电话里传来管云飞调侃的声音。
我笑了下。
“在哪里?”管云飞说。
“在海州。”
“废话。”
“嘿嘿,在海州的一家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