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就是那里……那里……”
“你到底还是去了那里,你到底还是去了金三角,对不对?是不是?”秋彤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说。
“你——”秋彤的声音有些发顿,“我……你这些日子人间蒸发,我就猜到你有可能去了那里,但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去了那里,结果,你竟然就真的去了那里,你又去了金三角。你……知不知道去那里又多危险?为什么要去那里?”
秋彤的口气有些生气,我低头不语。
我知道秋彤的生气是因为对我的关心和牵挂。
秋彤停顿了片刻,说:“告诉我,是不是他让你去的。”
我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让你去干嘛的?你去那里都干了些什么?这些日子在金三角你都干了些什么?”秋彤又问我。
我说:“没干什么,就是随便溜达随便玩玩。”
纵然我不想对秋彤撒谎,却也不敢告诉她我去金三角干的这些事,说出来,估计能把秋彤吓个半死。
“随便溜达随便玩玩,你可真会找地方,他把你叫去就是专门溜达玩的?”秋彤的口气有些怀疑。
我抬起头说:“其实,去干什么不重要,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看,我不是毫发无损回来了吗?”
秋彤看着我,半天,出了口气:“是的,你平平安安回来了,幸亏你平安回来了。你……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停职期间偷渡去了金三角,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抓住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金三角那是什么地方?你可以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一回事,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你牵挂关心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安危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关心你的那些朋友和亲人们?你……你这么做,太不对自己负责了,太不对周围你的朋友和亲人负责了,你太自私了。”
我又低下头,默默承受着秋彤的指责。
秋彤批评了我老半天,我一直老老实实听着,不做任何辩解。
“你为什么不说话?”秋彤说。
“你批评地对,我错了,我接受你的批评,我没无话可说。”我说。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当初还要去那边?”秋彤说。
“我没办法啊。”我叹息一声。
秋彤似乎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看到她的神色充满了忧郁和无奈,还有郁闷和凄凉。
一会儿,秋彤也叹息一声:“或许……刚才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指责你那么多。”
“你说的都是对的,该说的。”
“万幸,你完好归来了。你终于和我联系上了,你还知道一回来就打电话。”
我说:“我第一个就是给你打的电话。”
秋彤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安,说:“你还没和海竹联系?”
我说:“还没来得及。”
秋彤说:“你该首先和海竹联系一下的,这么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她一定也是非常着急焦虑的。”
我说:“很快我就和她联系。”
秋彤说:“海竹也在魔都的,和我们是同一班飞机。”
“啊,这么巧?她怎么也来魔都了?”我说。
“海竹是来参加一个旅游产品推介会的,也是昨天来的,碰巧和我们同一班飞机。”秋彤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海竹和曹莉座位还挨在一起。”
“曹莉也来了魔都?”我说。
说完这话,我觉得自己太out了,曹莉是孙栋恺的办公室主任,孙栋恺走到哪里,曹莉就跟到哪里,这不是太正常了。
这声音让我不由心里一颤,浑身一抖,我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大脑突然就变得清醒,意识突然就从麻木和空白里复苏。
我放开了她,浑身奔涌的血液急速回流,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无耻很龌龊很尴尬很难堪。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绯红的面孔和惊惶的眼神,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无措的神态。
蓦地,我看到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滚动。
我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
她盯住我看了大约不到两秒,紧紧抿了下嘴唇,接着突然就进了洗手间。
我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怅怅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一会儿,秋彤出来了,头发梳理整齐了,衣服整理板正了,脸色也稍微恢复了常态,目光看起来有些平静。
我两眼看着她,看着她走到我对过的沙发坐下。
然后,她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笑一下,嘴角动了动,却没有笑出来。
我们互相看着,似乎都想在这目光里找寻多日未见的思念和牵挂,似乎都想看看对方变了没有。
一会儿,秋彤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轻松和安慰的神色,似乎她是对能看到我平安无事感到的欣慰,似乎她终于放下了一颗牵挂的心。
接着,秋彤又低下头,脸色突然又开始羞红不安起来。
似乎,她是想到了刚才我对她做的那些疯狂举动,似乎,她一方面喜欢渴望我对她做的那些,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有意无意地在抗拒着,因为她的神情一会儿羞红,一会儿又羞愧,一会儿又不安。
我明白此时她的内心在想什么,知道她此时心里的无奈无力和无为。
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悲苦,深深吐了一口青烟,仰脸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们一时都沉默着。
一会儿,秋彤站起来,给我和她都倒了一杯水,将水杯放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轻声说了一句:“喝点水吧。”
我点点头。
似乎,从心灵到肉体,我们都处在干渴之中,都需要生命之水的滋润。
我收回思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着秋彤。
秋彤正端着水杯慢慢地喝水,一小口一小口地那么喝,似乎,她在品味回味什么。
看我看着她,秋彤放下水杯,双手放在两腿膝盖之间,接着又低下头。
此时,我脑子里的疑问开始涌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突然不约而同问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我们又都微微一怔,秋彤抬起头看着我,轻轻咬了下下嘴唇。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着秋彤说:“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你赖皮,明明是同时问的。”秋彤说。
我一咧嘴,”我说我先问的就是我先问的,女士优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不许犟嘴。”
秋彤带着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
我又说:“听话,乖,先回答我吧。”
这一刻,我的声音竟然很温柔,似乎,我从来口气没有如此温柔过。
声音温柔,心也竟然温柔起来,一股温馨在心里涌动,这温馨竟然是如此纯洁。
我的心不由一动,似乎,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温柔,这样温柔的口气和温柔的心,包括对海竹。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不由就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