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说。
“这倒是稀奇事,往年每年过年,你进城找同学朋友玩都是很晚回来,都是满身酒气,今天好像没喝酒啊。”妈妈笑呵呵地对我说。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就吃菜。
大家一起吃饭。
饭后,大家在堂屋看电视,边喝茶边吃零食边聊天,我心里有些郁闷和烦乱,找个借口去了自己房间,靠在床头发呆。
正胡思乱想间,房间的门轻轻被推开了,秋彤走了进来。
我忙坐起来,秋彤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我说。
“好多了。”秋彤说。
“那就好!”我说。
“这几天住在你家,真的给你父母添了很多麻烦,心里好过意不去!”秋彤说。
“不要这么说,我爸妈是把你们当做自己家人看的。”我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秋彤说,“今天下午我和你妈说了,我想明天就带丫丫回去。”
我愣了下,看着秋彤:“怎么这么早就急着回去?”
“迟早是要回去的,我想海州那边的风波也该过去了,老住在你家里,也不是个事。所以,我想……”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走!”我斩钉截铁地说。
秋彤低垂下眼皮:“你妈下午也是这么说的,非要我身体恢复好了再走,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妈这么说是对的,你现在身体这个情况,尤其要注意养护,千万不能折腾!”我说。
秋彤看看我,接着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似乎微微有些不安。
我看着秋彤,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边的柔情。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你今天去明州城里,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我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回来后神情郁郁的,无精打采,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秋彤说。
我努力笑了下:“你想多了,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秋彤看着我:“不要撒谎,你骗不过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虽然我知道你未必会告诉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今天进城回来的心情是不好的,你在城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看秋彤,低下脑袋:“你的直觉也未必准,不要乱猜想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张张嘴,似乎又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丫丫跑了进来,蹦跳着说:“亦叔叔,妈妈,我要放烟花,奶奶不放我自己放。”
我站起来,对丫丫说:“走,丫丫,叔叔给你放烟花去!”
秋彤也站了起来。
大家走到院子里,我拿出烟花,开始放。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美丽绽放,丫丫在旁边手舞足蹈,欢快地叫着。
秋彤仰脸看着夜空里璀璨的火光,脸上的神色有些郁郁。
看着秋彤的神色,我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秋彤似乎真的有直觉,似乎她的直觉不仅仅是对着我白天进城,似乎她预感到了其他的什么。
第二天,早饭后,丫丫又吵着要上山去挖冬笋。
我带着丫丫和元朵一起上了山,在山上的竹林里挖冬笋。
挖了一天的冬笋,收获颇丰。
晚上,妈妈熬了一大盆味道鲜美的笋汤。
初三这一天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初四。
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也在回升。
妈妈搬了一张竹椅,让秋彤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丫丫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秋彤旁边,缠着妈妈给她讲故事。
元朵帮着妈妈在厨房做家务,爸爸在堂屋里看喝茶看电视。
我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秋彤慢声细语地给丫丫讲故事,丫丫托着腮帮脸冲着院门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听着,妈妈不时从堂屋和厨房里穿梭,不时看看秋彤和丫丫,脸上带着慈祥和疼爱的微笑。
这是一幅平民家庭里温馨而祥和的场景。
这场景让我心里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幸福。
或许,真的,幸福的要求并不高,平凡就是幸福。
想起刚刚命归西天的段翔龙,想起世间的纷争烦忧,想起红尘里的那些纠结的人和事,我的心里起落难平。
现实中的我,如今的我,能有资格有机会有能力享受这种幸福吗?
甚至,目前,最平凡的生活都已经成为我的奢望!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沉沉的苦涩,还有难言的悲哀。
正郁郁地埋头打扫卫生,突然听到丫丫大叫起来:“爷爷奶奶,家里来客人啦。”
听到丫丫的声音,我随即抬起头。
在抬头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来的客人应该是海枫和海竹,他们从加拿大回来了,来我家给我爸妈拜年来了。
可是,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我愣了,来的客人确实是二位,只不过不是海枫海竹,而是——
芸儿和夏雨!
芸儿来了!
夏雨来了!
前大奶和现二奶一起来了!
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呢?
我觉得有些荒谬和不可思议,却又没感觉什么过分的离奇,毕竟,依照芸儿的性格还有夏雨的做事风格,她们组合在一起,是能干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芸儿的出现,让我想起前天在明州遇到她时她说的话,她或许来这里是给我父母拜年的,但是,我想,更多的意图是冲我来的,是想看看我在不在,想搞明白那天我背着李舜去明州找段翔龙的真正意图。段翔龙死的事情,我想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杀了段翔龙呢?刁世杰安排人杀死段翔龙的事情,她知道不知道呢?她今天来这里,是否也和此事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