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斗笠戴的很低,阿来看不清我的眼神,我却看到阿来的眼里带着几分狐疑。
阿来盯住我看了半天,我闷不吭声,心里比较镇静。
阿来摇了摇脖子,脖子里的关节发出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听起来很牛叉,阿来接着低头看了看,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渔网,继而弯下腰,伸手就要去揭船舱盖子。
船舱里放的东西自然不能让阿来看到,那会引起他的怀疑。
眼看阿来的手就要碰到船舱盖,我的脚突然一用力往侧面踩,小船立刻晃动了几下,阿来的身体随着小船的晃动摇摆了起来,差点没站住。
阿来忙直起腰保持住身体平衡,然后瞪眼看着我:“打渔的,你晃船干鸟?”
我没有说话,阿来见我不说话,眉头一皱,脑袋往前伸,想凑近我仔细看。
我的眼睛在斗笠帽檐的遮挡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看不清楚我的眼神,我却能看清楚他。
我看到阿来的眼神里浮现出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小子,问你话呢,说话!”
我不敢再说话了,我怕被阿来听出来。
我于是沉默不语。
我只能沉默不语。
“哑巴了?刚才不是还会放屁吗,怎么这会儿不做声了?”阿来边说边伸手往我肩膀搭过来。
我的脚又是一用力,小船突然又剧烈晃动起来,阿来站立不稳,忙着保持身体平衡,手没有搭到我的肩膀。
阿来似乎不大习惯在船上站立,说不定他是个旱鸭子。我心里琢磨着。
“好小子,我看你是有鬼!”阿来有些恼火,突然伸手就向我肩膀抓过来。
阿来的出手很快,我早就防备,身体往下一蹲,同时抓住船帮猛地往一侧用力,这回小船摆动的幅度就很大了,阿来的身体瞬时失去了平衡,接着就“噗通——”落到了海水里。
“哎呀——”大金刚惊叫起来。
“咕嘟咕嘟——”阿来在海水里扑腾着,脑袋沉下去又冒出来,看来他不全是旱鸭子,还会几下狗刨,暂时没有沉下去。
“快救我——”阿来在水里叫着。
大金刚忙拿起小艇上的一根绳索扔到海里,扔到阿来身边。
趁此机会,我拿起船桨,往快艇上用力一撑,借助反作用力,小船倏地离开了小艇,接着我奋力开始划桨,几下之后,小船就快速钻进了雾里,看不到那艘快艇了,快艇那里正传来大金刚往上拉阿来的动静。
我不敢停留,继续快速划桨,小船以最快的速度在浓雾里行驶,向着那海岛的方向。
渐渐听不到大金刚和阿来的动静了。
我继续快速划行,不一会儿,听到一阵快艇的声音,他们追上来了。
我于是停止划桨,小船静悄悄停在海面上,四周都是雾气,我听到小艇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但好像是没有头绪胡乱撞的样子。
我坐在船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迷雾,听着小艇停在了离我不到很近的地方。
“妈的,这小船怎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阿来的声音。
“四周都是雾,看不清楚啊。说不定早就走远了,谁知道它往哪个方向跑了。”大金刚说。
路上,接到海竹的电话,说秋彤刚才到她公司给她送螃蟹吃了,说这是我今天带丫丫捉的。
我笑了,说以后有时间也带她去捉螃蟹。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给秋彤打了电话。
“螃蟹好吃吗?”我说。
“呵呵。很好吃啊,味道特别鲜美。”秋彤笑着,“哎——什么时候我也跟着你去捉螃蟹哈,我们和海枫元朵还有海竹一起。”
“好啊,丫丫今天玩得很开心,不过也挺累的。”
“是啊,挺累的,这会儿正在打瞌睡呢。”
“丫丫给你汇报今天的情况了吧?”
“汇报了啊,一回来就忙着给我汇报,小嘴说个不停,好兴奋啊。”
“怎么汇报的呢?”我说。
“还能怎么汇报啊,和你说的大致一样呗。又是如何和出租车师傅一起捉螃蟹,又是爷爷怎么教她辨别螃蟹的公母,又是船老大开船如何威风。”
“呵呵。”我笑了。
从秋彤讲话的口吻里,我判断出,丫丫果然遵守了和李舜的拉钩约定,没有说出李舜来。
这小家伙,人小鬼大。
“亦克,辛苦你了,今天带丫丫玩了一天,真的很感激你。”秋彤说。
“都是自己的孩子,说什么谢啊?见外了。”
“自己的孩子……”秋彤重复了一句,接着呵呵笑了下,“我刚才去送了一部分煮好的螃蟹给海竹,可惜你忙活了一天还没吃到。”
“开心最重要,吃是次要的。你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我的嘴巴不代表你的嘴巴啊。”
“可以代表的,只要你愿意。”我含混地说。
秋彤干笑了一下,顿了顿:“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带丫丫去洗澡了。”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很快到了棋盘磨的海边,码头上,四哥已经等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艘木板小渔船。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四哥说。
我摇摇头:“不用,那里离刁世杰的无人岛太近,人多了反而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我自己去就可以。”
四哥点点头,看了看我的随身装备,又看看我的一身衣服,说:“跟我来——”
我跟着四哥去了附近的一间小木屋,四哥拿出一套衣服给我:“出海打渔要有个打渔的样子,这身打扮怎么可以?”
我接过来,是一身蓝色的粗布衣服,还有一顶破斗笠。
我于是换上了这身衣服,换下的运动装四哥替我装到一个塑料袋里,递给我:“带着,回来再换上。换下来后的衣服放到这船里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