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想立刻就狠狠教训孙栋恺一顿,把他打个半死不活。
就在我的怒火不可遏制升腾的时候,我看到曹滕边看报纸边冲我偶尔一瞥,那一瞥里带着高度的警觉和试探,还有冷冷的探察。
我突然冷静下来,倏地意识到,此刻,我最需要的是冷静,冲动是魔鬼,如果我在冲动的驱使下做放纵自己的行为,那等于正中对手的下怀,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露了自己的马脚。我想,我此刻的一举一动,一定有人在注意着。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告诫着自己,努力抚平自己的内心怒火,一边轻轻地深呼吸,边又看了曹滕一眼,曹滕正悠悠地看着我。
我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了一句话:“知人面不知人心啊!”
曹滕正眼看着我:“亦兄此话何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总和秋总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我感慨地说。“平时看起来,二位都是很正派很廉洁的人,哪里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特别是我们亲爱的秋总,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曹滕把手里的报纸一扔,显出有些激动的样子看着我:“亦兄,你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平总我不了解,不好说什么,但是撇开平总不说,秋总我可是了解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是经济上有问题的人,她绝对是清白的,一定是上面弄错了。
秋总平时对你再好不过,现在秋总出了事,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你竟然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你这样幸灾乐祸,对得起秋总对你的关心和帮助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我抱起双臂看着曹滕:“曹兄,不要这么激动,在我们集团,在我们公司,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上司出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跟着哪个上司干不是干,换谁来发行公司管我,我还是赚那些钱,我才不去想上司出不出事和我何干呢?再说了,换个新的上司,我说不定提拔地更快呢。”
说着,我轻松地笑了起来。
“亦兄,我平时一贯是很尊重你高看你的,但是,此刻你的表现,让我感到失望,让我感到汗颜,让我感到震惊,我不得不说,我看错了人,你——你让我鄙视,我要深深地鄙视你。”曹滕愤慨地站起来,鄙夷地看着我。
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曹兄,你鄙视不鄙视我,实在是无关紧要的,我不需要巴结你看你脸色,我只要和直接上司最高上司搞好关系就行。我现在是决心要走上层路线的,在集团里,我只认得孙总,只要孙总看我好就行,你看我怎么样,无所谓。”
曹滕继续鄙夷地看着我:“我现在想借用你刚才那句话:知人面不知人心!”
我说:“你这句话说对了,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你不就是因为那次受伤得到秋总的一点恩惠,不就是因为曹主任因为陪孙总有工作的事情没管你,你就对他俩心生不满,对秋总感激不尽吗?其实,我觉得,你很幼稚,那不过是上司一贯的收买人心的做法,你如此明白的人,竟然就如此不分黑白。”
“错,你此话很小人之心,你知道不?”曹滕说,“我对秋总的尊敬,不仅仅是因为那次受伤,而是出于我一贯的观察,秋总的高风亮节和正直做人做事,才是我真正尊敬她的地方。其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秋总是怎么样的人,集团高层,大家心里都明白。”
“我相信群众,但是,我更相信组织,更相信上级,我相信执法机关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说。
我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一点底。
我突然想到,此次平总和秋彤的事情,或许不仅仅是孙栋恺独自导演的,或许背后还有人。
假如孙栋恺想干倒董事长,只需要揪出一个平总即可,没有必要把秋彤牵进去。
而秋彤今天和平总一同被带走,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出于别的目的,顺手牵羊,搭顺风车。而孙栋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和那其他人做了一笔交易,互相利用,互相实现自己的意图,所以秋彤才会出事呢?
那么,这个其他人会是谁呢?曹莉,可能性极大,秋彤一旦倒台,董事长一旦出事,孙栋恺必然会被扶正,那么,曹莉无疑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她可以实现自己蓄谋已久的目的,得到垂涎已久的位置。
除了曹莉,还会有其他人吗?刁世杰?他想借助绊倒秋彤来打击李舜集团?让李舜跳出来暴露自己,在他和李舜的斗争中先得一分,争取更加有利的位置。抑或,他们的背后还有什么别的人,还有更深更莫测的意图?
想到这里,我的大脑有些纷乱,想不下去了。
但是,不管这事是谁在捣鬼,不管这其中有多大的阴谋,我都抱定一个信念:一定要救出无辜清白的秋彤!
而要救出秋彤,证明秋彤的清白,不能鲁莽,要动脑子,要冷静分析,要智取!
那些人能带走秋彤,自然是有一定依据的。
那么,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做什么呢?
我看着曹滕亦真亦假的激昂表情,脸上依旧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脑子里却在急速思索着。
这时元朵带着惊惶不安的表情进来了,看到我和曹滕都在,镇静下来,淡淡地说:“曹经理,亦经理,刚接到集团办公室的通知,公司中层到集团会议室去开会,现在就去!”
说完,元朵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我和曹滕站起来,对视了一眼,曹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先出去了。
我和曹滕赶到集团会议室,看到参加会议的是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的副总和全部中层人员。大家都坐在那里,带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我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