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不曾抚平的伤痕

超级职员 易克1 3596 字 8个月前

“好人……请你们可怜可怜我老汉,求你们收留这孩子,救救这孩子吧……孩子的名字叫丫丫。”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没有了声音,接着脑袋一歪,闭上眼睛,气绝。

“爷爷——爷爷——”秋彤怀里的孩子嘶声裂肺地哭喊着,无力地挥舞着瘦弱的小胳膊,这是她在人世间5年里唯一的亲人和温暖来源,是她幼小心灵里生命的所有依托,如今,唯一的亲人离她而去,孩子的心中该是多么伤心。

“老爷爷——老爷爷——”我晃动着老人的身体,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的身体终于变得冰凉,在这个无情的风雪之夜,在饱尝人世间的艰辛苦难之后,撒手而去了。

秋彤一手紧紧地抱住孩子,一手握住老人冰冷僵硬的手,身体剧烈抖动着,极其伤痛。

很快,救护车赶到,下来几个白大褂。

秋彤抱着丫丫急忙先上车,我招呼几个白大褂准备把老人抬上担架,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鼻孔,又试了试脉搏,说:“不用抬了,已经死了,扔这里等天亮民政部门的来处理好了!”

说完,那医生站起来就要走。

“不行,他没死,还有救,你们把他抬上来——”秋彤在车里喊道,“医生,求求你,这老人刚才还说话呢。”

“明明死了你非说能说话,拉到我们那里去,你想提高我们医院的死亡率?”医生不悦地看了秋彤一眼,冷漠地说。

我一下子站起来,身后就握住了医生的胳膊,医生吓了一跳,看着我:“喂——你干嘛?”

“把老人抬上车!”我恶狠狠地看着医生,“你敢再说一个‘不’字,我立刻废了你!”

说着,我的手一用力,医生疼得大叫起来,不敢再说什么,急忙指挥那几个人把老人抬上担架,上车,急速奔向医院。

到了医院,秋彤抱着孩子直奔急诊,我和几个护士把老人抬进急救室抢救。

老人确实是去世了,早已气绝。医生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老人的尸体被送进了太平间,我亲自陪同送去的。

然后,我找到秋彤,丫丫被诊断为发烧引起的急性肺炎,高烧到了41度,心力已经开始衰竭,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医院快速开始抢救丫丫,很快挂上了吊瓶,打了退烧针,然后我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交了住院押金。

秋彤听我说了老人的情况,默然无语,深深叹息了一声。

然后,秋彤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的丫丫,看了半天,突然俯身过去,将脸贴近丫丫的脸,一动不动……

看着秋彤的举动,我的心里一阵颤动和感动。

这一夜,我和秋彤都没有回酒店,一起在病房里陪着丫丫,秋彤一直将丫丫半抱在怀里,靠着床头坐着。

经过一夜急救,丫丫终于醒了过来,脱离了危险期。

我向秋彤走过去,走近秋彤,虽然她已经擦拭了脸颊,我却依然能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不曾抚平的忧伤和惆怅……

我紧紧咬住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秋彤笑了下:“秋总,雪中的奥帆赛基地好看吗?雪中海景美吗?”

秋彤微微点头,轻声说:“好看,美!”

显然,秋彤的回答是在敷衍,是心不在焉。

“秋总,我刚才站在这里,似乎听见你在喊什么?似乎是个名字,叫什么客客,你是在喊什么人吗?”我突然对秋彤说。

秋彤的身体一颤,面部表情轻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她刚才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刚才我站在何处,抬眼看着我:“你听觉倒是不错,什么客客?我哪里喊了?我是刚才被寒风刺激了呼吸道,咳咳了两声……咳咳……”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喊什么人!”我说。

“这里附近除了你没有别人,我还能叫谁呢?”秋彤落寞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想回去了。”

边说,秋彤边径直往回走,脚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音,同时伴随着她的一声叹息。

我在后面跟了上去,往酒店方向走。

我们抄近道回酒店,穿过一条弯曲的马路。青岛老城区的马路没有一条是南北东西走向的,也没有一条是直的,都是弯弯曲曲的,很多路口不是十字路口,很多是三岔、五岔、六岔甚至是七岔路口。马路都不宽,很多是单行道。

路上行人稀少,风雪依旧在肆虐,我和秋彤走在路上,却无心看风景,各自怀着心事,默不作声。

突然,秋彤站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路对过一家银行的at机的方向——

我顺着秋彤的眼光看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有人躺在那里。

“秋总,你——”我看着秋彤说。

“这么冷的天,躺在外面,会冻死的——”秋彤说,“你看,那里有个人躺在地上。”

“要么是流浪汉,要么是醉酒汉。”我说。

“北方的严冬,对流浪汉和醉酒汉来说,都是致命的,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在户外冻死。”秋彤叹了口气,突然眉头又皱起来,抬脚就往马路对过走。

“秋总,你要去帮他——”我跟随在后面。

“你看,这不是醉酒汉,是流浪汉,他旁边还躺着一个小孩!”秋彤边走边说。

说话间,我们穿过了马路,走到at机旁边,果然,是一个流浪汉,满脸皱纹和胡子,下巴的胡子很长,老态龙钟,裹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黑乎乎的露出棉絮的破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年龄大约在4-5岁模样的孩子,看头发像是女孩,满脸污垢,孩子躺在老人的怀里,盖着薄薄的烂被子,正冻地浑身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几声咳嗽,旁边放着一个瓷碗,里面放着一块冻成了冰块的米团,还有几根咸菜。

在他们附近,就是灯火辉煌的高级大饭店,里面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人会抬眼看一下这个带着小女孩的流浪汉,甚至没有人会停住脚步施舍给他们一点吃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深刻体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