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晚上,尤辛跟他讲了很多、很多,讲到她被全市人民捧着,只有一个人对她熟视无睹,不但熟视无睹,还狠狠地打击了。
陈航听到这里说道:“我可以和这个人成为哥们。”
尤辛说:“是啊,某种程度上,你们有相似之处,不过,你比他更有人情味。”
陈航本想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他对这些高干子女尤其是眼前的尤辛持鄙视心理,但此时,褪去一起特权的她,是那么孤独无助,很可怜,跟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没有区别。
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尤辛说:“我不知道,爸爸让我明天把车开回去,上交。”
“啊?你开的那辆车原来是赃车啊!”
尤辛对于他的吃惊无动于衷,她点点头说:“那是一个包工头为了感谢我妈帮他拿到一个工程,送给我的。”
陈航吃惊不小,他说:“难怪你说你的家将不复存在,我理解了。不过,你跟我说这话,就不怕我去揭发你们家吗?要知道,我是非常痛恨贪官的。”
尤辛默默地说道:“我爸爸不是贪官,我爸爸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贿赂,你就去举报也没用,因为审我妈妈的人,是她的初恋对象,她不会让他费事的,她会主动交代一切问题的,不然,爸爸也不会让我把这车开回去了,所以,你揭发我也没用。”
陈航说:“我是跟你开玩笑呢,这么机密的话你不该对我一个外人讲。”
尤辛呆呆地正视着前方,说道:“如果我刚才跳水后淹死,我所有的憋屈都会带走,既然你倒霉碰见我了,就好人做到底,当个听众吧。”
陈航讥笑着说道:“我看你刚才跳水的动作不像是本着寻死跳的,因为你入水后就冲你的包游去。”
尤辛说:“我的确的抱着死的念头跳的湖,我们家有可能分文不剩,我就这点钱了,我不能当个穷死鬼,可是当我抓到包,就看见了你,我一想,上帝不让我死,派你来帮助我,说明我的寿数还不到,那就活吧,所以,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不能释怀的?”
陈航抽出那个人腰间的皮带,捆住了他的双手,这时,被他摔在土坡上的瘦高个缓过神就想跑,可是他刚站起来却被什么东西扎了脚,再次跌倒。
原来,陈航在摔他的时候,顺便把他的鞋扒了下来。
陈航走了过来,说道:“跑吧,你撒开了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保证不追你。”
这时,另一个歹徒喊道:“哥……”
这个人垂下了头。
经过询问,这两位是一队农民工表兄弟,因为工头将他们的工资卷走,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他们就决定干一票,他们在这个公园已经晃荡两夜了,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可以下手,今天晚上,意外遇到失魂落魄的尤辛,顿生歹意,立刻将尤辛作为抢劫的目标。没想到遇到尤辛顽强抵抗,甚至将包扔进湖里都不给他们,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树林深处,居然还埋伏着警察。
陈航看着这两个人,说道:“按说我应该同情你们的遭遇,把你们放了,但很不幸,你们今天撞上了警察,我只能把你们交到当地派出所,你们也可以借机将你们的遭遇跟派出所反映一下,也许,派出所的人能帮到你们。”
两个人一听,立刻给他磕头,瘦高个说:“哥,大爷,您千万行行好,我们身无分文,到派出所也是挨饿,求你放了我们吧,给您磕头了……”
两个人一起冲陈航磕头。
见陈航不动声色,又开始给尤辛磕头。
如果在平常,相信尤辛不会心软,但此时的尤大小姐也是自身难保,就动了恻隐之心,她替他们求情。
陈航大声训斥尤辛:“你见过警察抓了歹徒又放跑了吗?”
尤辛不想这样湿着身子去派出所做笔录,她此时烦透了,也冲陈航大声喊道:“我是受害人,我都不追究了,你还追究个屁?”
陈航一听,就说道:“如果放了他们,你明天来这里他们还会出现。”
那两个人一听,再次给陈航磕头,说道:“不会,保证不会,我们明天一早就搭老乡卖菜的车回去,大爷,求你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响头。
尤辛说道:“别磨蹭了,快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