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调侃着说的话,但龚法成发现,当曾耕田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将脸扭向窗外。
不知为什么,龚法成的眼睛忽然一热,他也将头扭向一边,扭向曾耕田相反的方向。
想他曾耕田,是何等人物,地动山摇都不能将他怎样!有多少人想算计他,想找出他的职业漏洞甚至想要他的性命都没能达到目的,不曾想,老了后,却被老伴儿数落得没了尊严。
曾耕田见龚法成不说话,知道他介意了,就转回头说:“我们俩人你知道的,一辈子就没有和睦相处超过一周,现在还不错了,人家看在我病的份上,看在儿子的份上,还算是让着我的,我跟你说说这些心里也痛快痛快,你也别往心里去,也别担心我,谁让咱当初做过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事呐,有得必有失,如果然子的妈妈还活着,也未必会理解和原谅你。”
龚法成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如果理解和原谅,她就不会自杀了……”
曾耕田一怔,他从这位老战友的口气中听出了沉重,这种沉重来自内心。他赶紧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受了气就想跟你诉诉苦,没想到……”
“就知道你得跟法成诉苦。”这时,白兰推开里屋的门出来了,她听见了曾耕田的后一句话,就说:“法成,你别听他的一面之词,你这个哥,太……太……”
“太不是东西了?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曾耕田看着老伴儿说道。
白兰一狠心,说道:“就是想说这话,你怎么着吧?”
曾耕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现在寄人篱下,能怎么着?只能被别人怎么着,我现在拍你马屁感谢你不撵之恩还来不及呢,还敢怎么着你?”
“你……”白兰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转向龚法成说道:“法成,你听听,这像一家人说的话吗?”
曾耕田说:“他的确跑部进京折腾了一段时间,但最终上级没这样安排,也在预料之中,别看他现在跟老岳走得很近,在他接任副书记这件事上,老岳未必给他使劲。”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用问我呀,你什么不明白?”曾耕田瞪着眼看着龚法成。
龚法成笑了,又问道:“最近跟玉成书记联系着吗?”
“唉,他跟你一样,不放心我,隔三差五就给我打个电话,聊几句问问情况就挂了,从不在电话里谈公事。”
“嗯。”龚法成又说:“老岳公子的业务,是不是随着老子的工作调动,也转移到北方来了?”
曾耕田没好气地说道:“应该说,他老子的权力范围,就是他的业务范围。”
龚法成说:“如果他正常经营,即便把生意重心移到北方来,即便有老子权力的影响,问题也不是太大,咱们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搞招商引资吗,引谁都是引。”
曾耕田说:“这些靠老子权力吃饭的人,能正常经营吗?我听玉成说,他公子在南边有好多遗留问题,有的问题还不小,没少给他老子惹事,也是一个坑爹的主儿。”
龚法成看着曾耕田笑了,说道:“您是不是太偏激了?”
曾耕田眼珠子一瞪,嚷道:“偏激?等他出了事,你就不会认为我偏激了。”
龚法成眉头一皱,说道:“我问家良了,南宇公司目前在寈州有三个项目,目前还都算合规。”
“合规?骗实傻子吧?眼下,有个项目能做到处处合规?还别说他是特权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