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肤色在经年的风吹日晒下变得黝黑而粗糙,一双大手的指关节因为多年的劳作变得很粗大,被拿双紧握着的时候,凌正道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如此熟悉的感觉让他倍感亲切。
农民无疑是最勤劳纯朴的人,可是这本应该是受人尊重的称谓,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却成了一个贬义的词汇。
农民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成了肮脏、丑陋、素质低下的代名词,甚至还觉得农民就是下等人,不值得去尊重,更不值得去为他们考虑什么。
然而那些人却忘了他们的吃和穿,甚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离不开农民的汗水。
凌正道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感到过什么自卑,反之他的内心中更多的还是骄傲,而且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农民到底是怎样的。
有一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可是凌正道依旧记忆犹新,那是他儿时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他去成州市的时候。
当时父亲一直都在不厌其烦地提醒着自己,不要随地吐痰,不要去闯红灯等等,父亲的衣衫虽然破旧,脸上手上也沾着泥土,可是却比许多衣着光鲜的城里人更干净。
“大爷,有困难您就对我说。”凌正道深深地点着头,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父亲对自己的期盼。
“俺们村的七个养殖棚,都被那个县环保局的局长让人给拆了,有人想不开都要去上吊自杀了,还有人被他们环保的人打伤……”
这些问题,凌正道已经从钱磊的口中基本都了解了,可以说要不是钱磊一直在做大家工作,指不定就真的会有人想不开寻了短见。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凌正道才找到徐建平,让其写检举信检举程斌。
“大爷你放心,养殖户的损失我一定会给大家找回来的。”凌正道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百姓去蒙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损失。
“还有那个叫程斌的局长,他就不是个人,凌局长你一定要为俺们讨个公道!”
程斌!想到当日那个踏实本份的程斌,凌正道就有些痛心,难道一个人的改变真的会有这么大吗?
调查程斌在环保工作的违纪行为,这是凌正道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
本来他是想用谈话的方式,去做这件事情的,可是程斌此刻的表现却让他意识到,如果不对其行为及时制止,恐怕以后就会受到更严重的处分。
凌正道一直是重感情的人,对于朋友从来都是以诚相待,即便程斌所做的一些事情,与他是背道而驰的,可是他还是想去拉朋友一把。
程斌没有想到,今天被县公安局带走的人不是南柳乡滋事的养殖户,也不是一直阻挠环保工作的钱磊,而是一直严格执行政策的自己。
凌正道在赶往乡北的养殖场时,特意给赵正义县长打去了电话,说明了程斌擅自带人来南柳乡强制拆除整顿的问题。
赵县长被叶霜批了一上午,心里本来就气不顺,一听程斌这时候去给自己惹事,火气随之就上来了,直接就让张政带人去把程斌拘起来。
“程局,你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呗。”张政撇了一眼有些灰头土脸的程斌,脸上竟还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看了看手上的铐子,程斌真的有些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严格执行环保政策,如今却成了被调查的对象,而且始作俑者竟然还是凌正道。
果然官场上都是踩着别人上位的吗?难道自己就这样被凌正道踩在脚下了吗?想到这些,程斌心里有怒火更有不甘。
吩咐人将程斌塞进警车,张政笑呵呵地从身上摸出烟,递给了凌正道一根,“小凌你放心吧,程斌那小子落我手里,不会让他好过的!”
“大哥,我和程斌没什么过节的,你没必要这样的。”凌正道摇了摇头,他并不希望张政去难为程斌。
“我听你的。”
张政爽快地点了点头,以前他就处处讨好凌正道,如今这个妹夫身在成州纪委,自然更要客客气气的,能用着妹夫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那就麻烦大哥多照顾了。”凌正道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徐芳、徐芸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与张政这笑面虎打交道的。
张政的人品到底如何,从他对钱磊的态度上就能清楚地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