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极大,进门就是一个小待客厅,左拐是书房,右拐是卧室,卧室内还有洗手间以及一个大衣柜,衣柜里面塞满了江离尺寸的衣服,从小西装礼服到日常休闲服什么都有,甚至还给江离的精神体准备了一个小窝。
这小窝也就巴掌大点,是用最好的天蚕丝织成的,江离将黑蛇放进小窝里,然后在大床上疯狂打滚,把脑袋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无声尖叫,兴奋地小脸通红。
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快把自己身上扒光,跑到洗手间里兴冲冲的洗了个澡,又光着屁股跑出来,在房间的衣柜里掏出各种衣服往自己身上穿,又一件一件脱掉,再把桌子上看起来就很贵的摆件通通塞到自己床上,把床上堆成一座小山。
最后,他像是一头守着宝藏的小龙一样,美滋滋的趴在了一堆衣服上,撅着小屁股心满意足的蹬了蹬腿。
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黑蛇就盘在小窝里,那双蛇瞳微微立着,尾巴慵懒的甩来甩去的,眯着眼睛看着江离。
小龙开始撅着屁股满床乱晃的时候,黑蛇缓缓地吐出了一缕黑烟。
浓郁阴冷的黑烟缠绕上来时,江离正在用脸蹭被褥,那被褥是冰蛛丝制成的上好的绸缎,一米就要几百星币,贵的咂舌,他用脸蹭完了之后又要用滚上去蹭,蹭着蹭着,突然发现四周暗下来了。
再抬起头时,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浓郁的像是要滴出粘稠的恶意来一般。
傻乎乎的小龙崽崽懵了一会儿,突然间“啊”的一声弹跳起来,直接在床上跪下,双手合十,虔诚的碎碎念。
比如“感谢邪神大人恩赐”,“我一定会好好供奉邪神大人”,“邪神大人万寿无疆”之类的话。
小龙崽崽正搜肠刮肚的想着好话呢,突然腰上一紧,他整个人都被一条巨型尾巴给卷着拎起来了!
四下一片昏暗,他两脚悬空乱蹬,冰冷坚硬的鳞片在他的腰上摩擦,吊起他的东西像是巨蟒的尾巴,他紧张地绷起脚尖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嘶哑的声线:“供养邪神,这些可不够。”
被卷起来的江离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邪神大人是要吃人肉的,毕竟是邪神嘛,说两句好话确实不够。
虽然很痛,但是邪神大人完成了他的愿望,他不能不给!
江离两只手都跟着握成了小拳头,一咬牙,猛地抬起自己的一条右腿,往虚空的黑雾中一递,继而把脸埋在手心里,声线闷闷的、豁出去了似的喊了一声:“邪神大人,请享用我这条腿吧!”
他递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在黑雾之中碰到了什么,像是人的腰腹,又硬又热,江离被吓了一跳,飞快的把腿缩回来,又强忍着递出去,鼓着腮帮子,浑身都在用劲儿似的说:“邪神大人,快点吃吧!”
我一点都不疼的!
小蠢货似乎完全不知道邪神索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被巨蟒卷起来也完全不知道怕,现在要被吃了,还强装无所谓,但其实已经怕的脚尖都在发抖了,趴在巨蟒的尾巴上撇起了嘴,眼尾泛红,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邪神大人盯着他粉润晶亮、紧抿在一起的唇瓣,莫名的想,这张嘴应该很会叫。
于是邪神大人故意在他的腿上重重的揪了一把,细皮嫩肉非常怕痛的江离当场被吓得尖叫出声来,如同仓鼠跑轮一样疯狂蹬腿,上一刻的豪言壮志全都被他忘记了,一边跑还一边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心里话:“邪神大人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又酸又臭,你吃了肯定会拉肚子——啊!”
小龙崽崽弱小可怜无助,但是特能喊。
他的“拉肚子”这三个字才刚冒出来,勒住他腰部的巨蟒蛇尾突然不见了,黑雾骤然散掉,光明重回视线,江离猛地从床的上方跌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了衣物小山里,他才刚砸进来,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江离顾不得突然消失的邪神大人,他手忙脚乱的套上一件睡衣,跑到门口开门,一推开门就看见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和他说道:“江离少爷,训练时间快到了,大少爷让我来提醒您不要迟到,带您去训练场地。”
江离后知后觉记起来了,他可以进帝国军校了,他从现在开始,就要跟大哥一起训练。
“等等!”江离飞快跑回卧室里,捧起了他盘在小窝里的小黑蛇,又飞快跑到了门口,经管家提醒,又冲回去换了作战服,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捧着蛇出门了。
江离被管家带到了对战场门口,进去之前,管家还叮嘱江离:“大少爷跟霍先生很早就到了,江离少爷记得机灵一点儿,大少爷不喜欢太弱的队友。”
江离正在看对战场的摆设——江家的对战场大概二百多平米,中央是一个擂台,旁边有几排座位,和五个单人休息间,此时江合和霍启正在台上对战,两人赤手空拳,江离正看见霍启一脚把江合踹下来,江合在擂台下方滚了两圈,身上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江离活生生的吓得打了个哆嗦,管家饱含暗示的警告都被他当耳旁风了。
他以前虽然也挨欺负,但是那群人多数只是给他弄出来点皮外伤,这种骨头断裂的伤势他是第一次见。
虽然不是疼到他身上,但江离还是白了脸。
他因为一直没开精神海、又被江家人排斥,所以基本没有来对战场训练过,也没有请过老师指导,弱的要命。
管家看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说江离少爷这性格,就算觉醒了sss,以后的路怕也是不好走,随即向台下爬起来的江合鞠了个躬:“大少爷,江离少爷来了。”
江合从唇线里呛出一口血来,视线阴鸷的望了过来——江合的长相偏冷郁,眉眼间常年绕着一团散不掉的躁厉,看人的时候下巴习惯性高高抬起来,大概是因为他此时受了伤,所以说话时都带着一股逼人的血腥气。
“过来。”江合随手脱下了沾着血的外套丢向管家:“跟我练练。”
江离被那血腥气呛的连头发丝儿都跟着竖起来了:“我不行,我不会,我没练过。”
江合眼底戾气更重,伸手就要过来抓江离过去。
但他才一抬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擂台上传来一阵冷冽的声音:“江合,去休息室医疗舱内休息。”
江合动作一顿,回过头时正看见霍启居高临下,逆着擂台灯光垂眸望着他。
江合向来不喜欢别人支配他,但霍启的命令他每次都心甘情愿的听,于是一秒都没耽搁,顺从的进了休息室。
江离才松一口气,就听见那道声音又说:“上来,我和你对练。”
江离手指一紧,猝不及防的抓痛了手里的小黑蛇,小黑蛇不爽的抽了他手背一尾巴,下一秒,江离就听见那声音放软了些:“我教你,不会伤到你。”
这位霍队长看起来虽然不太爱说话,很高冷的样子,但是最起码不会像是江合那样凶巴巴的打他,江离松了口气,先是把小黑蛇放到座位上,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一米高的擂台,怯生生的站在了霍队长对面。
擂台好高,站上来才觉得四周空旷,头顶灯光刺眼,地上还有一滩血,江离看到那滩血就觉得头晕目眩,他才刚站好,就听见霍启说:“攻过来。”
江离举起了小拳头,奋力的冲了过去,他还没近身呢,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踹了一脚,当场摔了个大马趴,趴到地上半天没起来,下巴还被磕破了,他一时委屈又难堪,嘴巴一撇,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江离似乎听见了一声笑,很轻,就在他头顶响起,随即他的脑袋一热,有几根手指正插进他的发间里,力道不轻的捏着他的头皮,像是揉一只娇气猫猫一样揉捏,引起一阵酥麻。
江离模糊的泪眼抬起,泪珠顺势从眼眸里滚落,他的视线骤然清晰,他先是看见了一颗系在脖颈处的衬衫纽扣,再往上就看见了一张眉锋目冷五官锐利的脸,利到隐隐有些让人不敢直视,裹挟着几分禁欲的冷冽感,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刀,只要看上一眼,就难免被他划伤。
霍启大概是知道他这一身锐气会惊到人,所以他收拢了浑身气势,在擂台的刺眼灯光下缓缓屈膝,以一种骑士的半蹲姿态停住,手指揉着他的发间、拨弄着他的头发,声线轻柔诱哄:“很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上药?”
霍启说话时眉眼里的笑容太过纯善良和,以至于没见过什么好人的江离瞬间连鼻头都红了,完全忘了刚才是谁把江合踹吐血的,一脸的感动。
霍队长人好好哦。
他浑然不知,有些人的温柔下是藏着大网的陷阱,只等着小蠢龙把自己扒光了,一头栽进去,任人品尝玩弄。
见江离如此乖顺,霍启唇线微挑,把玩着江离头发的手收回,顺势把江离抱了起来,带着他往另一个休息室走,江离揪紧了霍启的袖子,受惊似的缩了缩,一小撮头发摩擦过霍启的锁骨,带来温热的触感。
霍启没什么反应,只是盘在擂台休息座位上的黑蛇用尾巴抽了抽座椅,难耐的吐出了蛇信。
霍启把江离抱进了休息室里,休息室不大,也就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医疗舱和一个浴室,准备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霍启江离放到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了药瓶。
“把裤子脱了。”霍启说。
江离犹犹豫豫的抓着裤腰带,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用医疗舱吧,也是一样的。”
霍启头都没抬,语气平淡但不容拒绝:“你的身体每次受伤和自愈都是一种锤炼,太过依赖医疗舱,不利于提高你的身体抗压能力。”
说得好有道理,于是江离乖乖的把裤子扒了,霍启拿起药瓶看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片柔嫩的白,然后又看到了江离膝盖上的青紫,肿成一片。
霍启像是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目光一寸寸的刮过江离的皮肉。
是毫无防备的姿势,手掌撑在双腿两侧,作战服太过紧绷,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线条,这些线条裹在衣服里面,却比那天在花园里赤着的模样更勾人,看人的时候满脸委屈,过了几秒才带着细微的哭腔回:“好。”
这一点哭腔应该在上好的弗里兰红酒里浸过,尾音颤微微的,还勾着丝丝的甜,从霍启的耳朵里一路钻到心里,不轻不重的撩拨了一下。
像是干渴了许久的人终于饮了一口冰,霍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很会叫。
“会有点痛。”霍启手指捻起药膏,下手的时候却刻意加了些力道:“我轻一些。”
江离果然疼的又开始飚眼泪,两只手抓着被单,强憋着回:“我不疼。”
吸了吸泛红的小鼻子,他又问:“要多久啊?”
霍启唇线一勾,回了一句“一分钟”,手掌若有若无的顺着江离的青肿揉开,另一只手担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打量江离。
江离忍得很辛苦。
他这人怕疼又娇气,粉嫩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兴许是疼得受不了了,会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细小的闷哼来,头发被揉的凌乱,从霍启的角度看,能看到他委委屈屈的半张侧脸,肉嘟嘟的鼓起来,明明疼得不行了,但还是乖巧的坐着任由霍启揉着,只是偶尔会低声念着什么,霍启仔细听了听,发现他是在倒数一分钟。
“三、二——”
等他倒数到一的时候,见霍启还没停,他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手指揪着衣襟,委屈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数:“零、零点九,零点八——”
太听话了,这么小一团,让人想把他捏圆搓扁,揉成各种形状,看他眼尾泛红,听他低声啜泣。
腿上揉伤的力道骤然加重,小龙崽崽疼的开始抖了,尾音飙高,求饶似的喊了一声:“霍队!”
霍启动作不停,懒懒的撩起眼皮,声线低沉的看向他:“嗯?”
被霍启这么波澜不惊的一看,江离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太过娇气了,他十根脚指都疼的蜷缩起来了,恰好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江合的声音。
“江离,霍队?”江合在找他们:“你们在哪?”
霍启的动作一顿,继而收回了手,神色平淡:“好了,出去吧。”
江离飞快提上裤子,生怕霍启继续给他摁,顺便一瘸一拐的出了休息室的门。
他走的时候,霍启还坐着没动,他的手还搭在床上,好像江离还躺在这里似得,只是脸上那点刻意做出来的温润已经散了,再抬起眼眸时又是神色冷淡的模样。
比起来伪装出的温润,霍启其实更适合此时冷淡的模样,他那双蛇瞳一眯,眼底的恶意都快要流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也就只有江离才会把他当成好人。
休息室的门已经被推开,小龙崽崽的脚步声跑远了,霍启起身,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休息室的床,上面还有被江离揪出来的褶皱,小小一小团,透着难耐的滋味儿,凭空冒出来些旖旎的味道。
手指骨节轻轻摩擦,霍启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欲念,像是品过肉滋味儿,又吃不饱的狼一般在暗处磨牙吮血。
今天晚上,邪神该要点什么利息呢?
——
江离跑到门外时,正撞上江合火热的胸膛。
江合刚用完医疗舱,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修复,用医疗舱时需要脱掉受伤地方的衣服,所以他脱掉了上衣,也就没穿回来,只是单手抓着外套走过来敲门。
这是霍启的休息室,所以他也没什么防备,但下一秒门被人从内推开,有人一头撞上了他的胸膛!
来人到他胸口处高低,跑出来撞他却被他撞的向后退步,退的时候又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那只手指尖微凉,触感柔软,抓住他、稳住身形后怯生生的退了一步:“大少爷。”
江合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最厌恶的就是江离这种无知蠢笨的废物,走个路都能平底摔跟头,以后拿什么上战场?
于是江合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蛮横的甩开他的手,江离被甩的踉跄着退后两步,也不生气,只是懵懵的睁着那双鹿眼看着江合。
江合眉头拧的更厉害了,蠢死了,被人打都不知道躲,他语气不满的出口嘲讽:“江离,就你这样,明天去军校报道人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江离不服气,但也只敢在心里念叨,我可是有sss精神体的人,你再欺负我我放蛇咬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霍启的声音。
“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准备去学校报道的时候要去一趟军校对战场。”霍启从休息室门内走出来,语气冷淡的抛下了一颗重弹:“我约了一次军校内部pk。”
江合的眼眸骤然亮起:“我们跟那个队pk?”
军校内部pk是帝国军校的传统了,帝国军校有专门的机甲斗场,用来给学生们训练,全年开放,有些人就会相约去学校练习对战,简称内部pk。
“岩冰小队。”霍启说。
“岩冰小队?啊!我记得,他们队长就是上次在全国大赛上输给你的顾言冰?精神体是一只鸟的那个。”
江合是个战斗狂魔,他能把所有人的战斗方式都说的清清楚楚,霍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江离一句话都听不懂,乖乖的捧着他的蛇跟着,并且决定回去之后多恶补一下知识。
他好歹也是sss精神体的拥有者,不能拖后腿呀。
因为第二天要去军校报道,所以当前晚上他们三个都收拾了行李,江离的行李只有小小一箱,早上六点,江离困顿的爬上了悬浮车。
他坐在了悬浮车后座,怀里抱着蛇,动作间腰酸背痛的厉害,他坐下时,还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脖颈。
昨天晚上他看资料的时候邪神大人来吃他了,邪神大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在他身上开始乱咬,咬出了很多牙印,把他都给咬哭了,但是连块皮都没有破。
江离沾沾自喜,邪神大人一副牙口不太好的样子,根本吃不掉他呢。
而且邪神大人还有蛇尾巴和人脑袋。
江离的小脑袋瓜里浮现出了一条巨蟒顶着一颗人脑袋的样子,继而打了个哆嗦,抱紧了他的小蛇蛇。
牙口又不好,长得又好丑,邪神大人好可怜哦。
某只小蠢货抱着他的蛇,为邪神大人祈祷:希望邪神大人长牙,啊不是,希望邪神大人永远不要长牙。
在江离碎碎念的时候,悬浮车如一道流光划过,驶出了江家,奔向了帝国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