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喊,一瞬间将状态调整到亢奋点,咆哮唱道,“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你不必过份多说你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这首二十年前黑豹火得一塌糊涂的《无地自容》开始以一种爆破的气势在小小的酒吧里回荡。
那种气势,已经不能用震耳欲聋或者振聋发聩来形容,只是能说,波音七四七起飞时的巨大噪音。
两桌看热闹的客人吓了一跳。
简约拼命捂上耳朵,那几个白领女客也花容失色,甚至一个刚喝了口饮料的女孩一下将嘴里液体喷了出来。
我大笑,畅快,真特么畅快!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了,聚光灯(虽然很微弱)、观众(尽管只有七个)、肆无忌惮的表演和声嘶力竭。
这一切,在我平淡到千篇一律的生活里,绝对属于一年也碰不到一次的情况。
渐渐地,我进入角色,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歌中唱到的人,我和她,也许是简约也许是雨茗或者岚澜,我们说不定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而在后海这个地方经营多年的酒吧老板小两口,他们可能也和千千万万北漂的蚁族一样,装作正派面带笑容,却不知道自己每天这样没日没夜辛苦,到底图什么!
而且,这样坚持下去,多少年以后,会不会后悔或者感伤?
我唱着,兴奋得浑身发抖,又因为某句歌词而触动敏感神经,从而泪流满面!
正以为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被人轰下去,结果没成想,简约站起来,小梅站起来,店家老板站起来,甚至那四个开始一脸嫌恶,此刻满面惊诧的白领丽人也都站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走向我,向我所在的这个小小表演池走近,并且同时扭动身体,嘴里迎合着,“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人们已是如此冷漠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嗯呢!”店主感慨,“其实挺奇怪的,哥们,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后海酒吧里献唱的,大多唱的都是民谣类歌曲?而,民谣这两年已经不太火了,算不上大众热点,那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说的有理!”我狠狠点头,“哥们,照你这么说,其实后海大多数酒吧都采用一种奇怪的经营理念在运作---表演的是民谣、蓝调这种小众音乐,然后却以一种普遍形式存在于各个酒吧中…真的有些奇怪哈!”
对方就笑,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得嘞,你二位猜猜,是什么?”
“这还有结论啊?”我笑,转头问简约,“约儿,你说吧,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去你的,没正形!”
简约嗔我一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嗨,这不明摆着嘛,穷呗!”
酒吧老板有些沮丧的样子,说,“哥们,不瞒您说,其实也想瞒也瞒不住!您??,特么哪儿有生意啊!一晚上了,加上您二位,一共上了五桌客人,这生意没法儿干了。”
我点头,若有所思。
是,老板没说瞎话,我和简约也坐了不短时间,可,自打我们进来后,快两个小时了,这里愣是没有进一桌新客人。
之前还有两桌,已经走掉其一,剩下的就是几个穿着得体的白领丽人那一桌和我们。
没生意就没进项,是不好干。
“你们从街口过来的,靠大马路的那两家火成什么样二位肯定看见了,是不是?人家玩的啥?摇滚、摇头、钢管舞,咱能比吗?要场地没场地,要人气没人气,那些动辄几百万的设备更别提了,唉,所以啊,我们这些小兵拉拉也只能玩这种简单到几乎什么条件都不要的民谣吉他弹唱了…嘿,这不,要来表演可以,琴都得自己个儿买,一旦断弦儿啥的都没个换,特么也是没谁了。”
我听着,心中一阵阵感叹。
这些人就是所谓北漂一族吧!
他们辛辛苦苦在北京打拼,租着性价比最低的房子,起的鸡早睡得比狗晚,最后,别说在北京买五万八万乃至十多万一平的房子了,可能连生活都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