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馨同样没有再来医院,不过倒是一直和我有短信、微信和电话联系,她说初二那天和孟婕去了一趟宿迁,当然是去关怀帮助晶馨康复中心的孩子们。
据瑶馨说,自从我们上次离开后,那个阿斯伯格综合征患儿小鹏似乎出现了某些变化。
张院长介绍,小鹏的情况虽然没有明显改观,但和以往不一样,他除了吃饭睡觉玩魔方之外,似乎多了一个爱好---站在玻璃窗前出神,像是眺望风景,又像在等待什么人。
班主任老师和张院长意识到小鹏的异常,连着开了几次碰头会,最后想到一种可能:小鹏的确是在等人,孩子要等的那个人,就是我江潮。
这个发现让晶馨康复中心的老师们非常兴奋,毕竟,孤独症患儿的治疗属于非常艰难并且少有短期见效的情况,而小鹏,正属于其中最难接触或者说伺候的一个。
谁也没有想到,我上次剑走偏锋的尝试,竟然产生了一丝打开孩子心灵壁垒的功效,让小鹏第一次生出对外界、外人的向往!
这可不得了,因为国内国外出现过的某些治疗成功案例中的确有类似描述,其中明确指出,转移注意力是让患儿和外界开始沟通的桥梁,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
瑶馨的语气很兴奋,电话里对我大喊大叫,说江大哥你真是积大德了,如果小鹏能够成功治愈,或者哪怕有明显改观呢,这都将为晶馨康复中心带来极为有利的影响。
一来,会让老师们充满信心,意识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并且调动她们积极性,和我一样想出各种办法为患儿的康复努力。
二者,也会在社会上引起相当大的反响,让更多的人关注孤独症,关注这些可怜的孩子和破碎的家庭。
我同样很激动,差点不顾一切跑到宿迁和孩子们在一起,抱着小鹏,再和他进行几场转动魔方的智力挑战!
我爸妈始终在旁边听着我们的对话,直到半小时后挂断,我妈才擦着眼角搂住我,说,“潮潮,你真不赖,你长大了啊!”
我尬笑,老爹却冷不丁问了一句,“江潮,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应该是一时心血来潮,你想好以后怎样帮他们吗?你打算只做一次,还是做一段时间,或者,帮他们一辈子?”
回到医院,与往常没有两样,岚澜和我父母去另外的病房休息,雨茗则继续陪着我,躺在行军床上,和衣而卧。
熄灯后,沉默良久,我问雨茗,“茗姐,茗姐你睡着了吗?”
她没有回应,隐隐约约,月光通过窗棂投射在那无比妖娆背对着我的娇躯上,肩头似乎一直在抽动。
…
第二天,岚澜突然辞行,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她已经陪我过了三十和初一,现在我这边既然不缺人手,她觉得应该回常州看看父母,和他们一起过个晚年。
雨茗送岚澜去了高铁站,她们离开后,我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我,“潮潮,小澜怎么了?你是不是昨晚惹她生气了?”
“没,我没有。”
“那岚澜干嘛突然回常州?”
“岚澜…她陪自己爸妈过年应该没问题吧?”
“哼,”我妈很不高兴的样子,“潮潮,你就骗我吧,昨天岚澜陪我和你爸上街买东西,还说今天要怎样怎样安排,初四、初五什么计划,还说秦淮河过年这几天会有社戏和庙会,帮着你说可很多好话请假,差不多约好了一起去逛街的…唉,如果你没有惹到她,澜儿干嘛突然变卦?”
我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妈的质问和面对老爸满腹狐疑的目光。
一个小时后,雨茗回来,却提出了同样令我措手不及的要求。
“干妈、叔叔,过年了,我也想去看看亲戚朋友,潮潮已经恢复得很好,医生也同意节后让他出院,而且有你们二老陪着我很放心…那,我先离开几天,没关系吧?”
我妈有点着急,但雨茗的理由却令他们没办法说出挽留的话,只好搓着手怒视我,就差跺脚了。
沉默良久,我开口,“茗姐,你去吧,路上小心,替我向…替我向家里人问好,这次我没办法陪你回去了,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