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意又有不得不和老头撇清关系理由。
申屠神这种毒药,她一个人沾就够了。
温意现在内心五味杂陈,像打翻的颜料,黑压压的底色又泼了几滴红墨,恍如一株开在深夜里的红梅。
“爷爷,您还是走吧,您回不去,可以到您朋友那儿歇歇脚。我还有重要的事...”
汪福年那双干枯的手直接扯住了温意的胳膊。
枯瘦的手掌很有力,布满老年纹的脸满是坚决。
“孩子,没人敢收留你,但是我敢!”
“没人敢得罪所谓的权贵,可我得罪过,为此我付出过极大的代价,但我不后悔!”
“孩子,你和那个人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别人或许怕,但我不怕!”
“我没家人,我的家人全死了,可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爷爷,你就是我孙女,我们就是一家人!”
汪福年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情感驱使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也许有同病相怜,也许从温意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也许是他选择彻底隐居在清远的植物园后,她是唯一一个在真心跟着他学习的学生。
那天和这个孩子相处的点滴,汪福年一直记着。
多少年了,那种被人需要、被人尊重的感觉,他早已经忘记了。
在和温意滔滔不绝的说起小叶女贞的历史时,他才恍然觉悟,自己曾经是一名植物学家,原来,他满肚子的学问还有用武之地,他还没有完全被这个时代抛弃。
年轻时读‘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只会莞尔一笑,等到老了时,再读到这八个字,唯剩一腔无奈和苦涩。
好几天,他都在盼着这位与他对话颇为投机的女学生来继续找他,可惜,除了满庭芳草萋萋,再没有其他到访的身影。
却不想,在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场合,亲眼看见一出让他感同身受的人间悲剧!
于是,他站了出来,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有不忍心,有不愿妥协,有愤怒,有安抚,有帮助同类的使命感,有自我价值实现的愿望...无数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想要收留这个麻烦缠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