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颤抖着双手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她,沉痛的凤眸里是震惊,是愤怒,是恐惧,是再也掩藏不住的哀伤遍野,“阿姬,你答应过朕,不会再离开,为何你要食言,为什么?”
“皇上,薛阿姬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大仇已报,似乎也再无留恋,可,真无遗憾吗?
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薛如姬抬手,却是再也没能触上他的脸,手从半空垂落,一代红颜,埋没于宫廷,彻底与世永隔。
“不!”
这一次,深不可测的皇帝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哭出声来,他青泪垂面,手指轻轻拥住她的腰身,缓慢站起,抱着她向深宫腹地的帝王殿走。
而随着他哀痛的背影漫入荧幕的是他一言一字,几近宣誓般的话语——“阿姬,朕是皇帝,一言九鼎,说过不会让你离开,你就决不能离开。而你,也别想对朕食言。”
戏到这里,导演以及全场人员都湿了眼眶,但戏总要结束,导演抹掉泪,扬声喊道:“咔,停了停了啊,收工。”
背着众人,卜锦城把怀中的女人狠狠甩在古老的大床上,满眼冷鸷阴寒,“谁让你改掉结局的?”
“这个结局才是最原本的。”被甩在床上的女人揉着酸疼的肩膀,半倚在床榻,眉眼盈盈似秋波,艳丽又血染的宫服,刺得卜锦城本能的皱起眉头。
想到刚刚那一幕,他只觉得心口被剜了沙刺般,疼的血肉模糊,完全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就哭了出来,那是他这一生中从未体会过的惊恐,而且来的莫名其妙。
他想,他真的是被她蛊惑了,不管是在戏外还是在戏里。
他走过去坐在床沿,将她半揽进怀里,低沉道:“都说过了,这个结局我不喜欢。”
“可是我觉得很好啊。”她任他搂着,温顺地贴伏在他怀里,脸埋在他华丽的衣裳间。
从他垂眸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她长发彬彬,袍服逶迤,却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与她温顺的动作和柔软的嗓音相反的,是她此刻脸上渐渐浮现的冷漠和嘲讽——
卜锦城,不管是戏外还是戏里,我和你的结局,只如这般。
卜锦城单手拥住她靠在床头,另一只手拈起她颊边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帝王榻前,龙烛燃烧着这个世间最高贵的龙涎香,而他高深莫测的眼眸缓缓地定在了她的脸上。
“不管是薛如姬还是齐飞月,她的结局都是由我说了算,阿月,你可明白?”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薛如姬不会离开皇上,而你。”他盯着她瑰丽的双眸,唇畔冷冷勾起迷人的弧度,“没那机会离开我。”
这一场戏,至此结束。
男一号与女一号的戏份基本上就结束了,剩下的便是其他配角的戏,齐飞月终于松了口气,换掉衣服,她就去了肖晚晴的办公室。
“晚晴姐。”
“二小姐,戏完了?”
“嗯,主要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明天我休息,就不来了。”
肖晚晴撑开椅子走过来,拥抱了她一下,“那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应该累坏了。”
齐飞月笑了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离开肖晚晴的办公室,她心头也轻松了不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门口。
卜锦城已经不在了,连同他的车一起都消失了。
齐飞月也没在意,打了电话让温如槿来接她,两人一同去了卜锦城的公寓。
齐飞月把自己那少的可怜的东西收拾收拾,转眼就把自己曾经用过的洗漱用品扔进垃圾袋准备一并拿走扔掉。
温如槿在一旁提醒,“最好不要拿,卜锦城买的东西,即便是你用过了,也还是他的东西,你扔掉了,他就更有借口不会放过你了。”
齐飞月觉得她说的对,又把东西放回原位。
“走吧。”
没有再看这个屋子一眼,下了楼,她把钥匙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关上门。
这一天,卜锦城在公司连夜加班到凌晨两点,因为要配合齐飞月拍戏,所以原本的很多工作都被他延后了。
揉揉酸涩的眼皮,他终于舍得把头从文件里抬起,靠在真皮椅里,望向外面的夜色。
纾缓了疲惫的神经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很多信息和未接来电,唯独没有齐飞月的,他把手机放下,把安阳唤进来,吩咐道,“去开车。”
他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公寓。
将近半个多月的那些晚上,只要他一回公寓,就会看到从窗台那里溢出来朦胧的灯光,而今夜,本该灯光笼罩的地方却是漆黑一片。
她不在。
卜锦城靠在车灯上,根本没上去的打算,他只是就着夜色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烟雾萦绕,夜色混着秋风盘旋在四周,他手中的星光似一簇愤怒的火焰,燃烧着他眉间阴阴的暗色。
真的是,把他利用了个彻底呢。
呵!
真当他是纸老虎?
玩完就走?
烟火从指尖落下滑入风中,他打开车门,漆黑的眼里露出冰冷的寒气,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冷无言的电话。
“没睡就来,夜艇一号。”
夜艇一号是横亘在长江上的一艘巨船,相当于十层楼的巍峨壮观之貌,属冷家辖管。
就是在这里,他初遇齐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