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何止是嫁儿子都有了

妻乃敌军之将 宫槐@玉 10707 字 9个月前

李牧在外面五、六年时间了,山下那镇子本来他就又去的少,让他一个人去府衙鸿叔还真有点担心。

“那就麻烦鸿叔了。”李牧应下,他还真不知道山下的府衙大门朝哪边开,自己去下了山怕是还要找一段路。

“行,我就是来问问,那我先回去了。”鸿叔往自己家走去。

冬困春乏秋无力,这两天太阳格外的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觉。这不,把允儿都给晒睡着了,他得回去盯着,免得他醒了之后没人害怕。

送走鸿叔,李牧再回屋的时候,床上的仲修远已经又拉了被子盖在了腿上。

放在床上的药已经用过了,绷带也已经换了。

大概是因为他动作急促,所以微红的俊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凌乱不堪的挂在身前。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如今这凌乱的模样再加上一身红袍加身,倒是有几分凄美。

知道李牧进了屋,仲修远故作镇定地抬眼看了一眼李牧,“我已经换好药了。”

李牧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仲修远低沉的嗓音又在屋里响起,“谢谢。”

晌午之后,太阳更加灿烂,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让人有一种身处盛夏的错觉。

“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已经看过了。”李牧面无表情的收了石头和竹篾子,往门外走去。

本就有些红了脸的中修远闻言呼吸一滞,他瞳孔猛的放大,耳朵更是刷的一声涨红。

这人、这人!

仲修远狼狈不堪,他瞪圆了眼,却不敢看李牧只敢看自己紧拽着被褥的手背,脑海中全是血液逆流的声音。

他知晓他心中犹豫,他知晓他的紧张,可他却故意不说,故意要看他出糗!

这人的心眼,该是坏透了去!

一片寂静中,仲修远只觉羞得无地自容,他挪动受伤的腿向下缩去,然后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盖在了被子当中,藏了起来。

这人,这人,这人……

仲修远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无声翘起的幅度,他更是有几分懊恼,连忙伸了手在被子中捂住自己的嘴。

他是该懊恼,是该生气,可他到底怎么了?为何明明是被耍了,心中身体中却满是兴奋忐忑与……喜欢?

他莫不是生病了?

仲修远垂眸,他虽然极少涉及医理,可他也知道,这天下怕是没有什么病能让他病得如此厉害,病得如此无法自己。

被子里缩作一团的仲修远翻了个身,背对李牧。再次躺好后仲修远蜷曲着的双腿微微夹紧,腰腹也是一阵酥麻。

他突然有些想念那浴血厮杀战场了,至少在那里一切都简单多了,他运筹帷幄,他大杀四方,他也不用被人如此欺负了去。

抬手掩面,仲修远再次翻了个身,那灼热激烈到即将喷涌而出的异样情绪,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翻出脑海当中成千上万的军书,却是求无所得。

最终还是偷偷掀开了被子,偷看了一眼那已经出了门的背影,那让他紧张到腿脚腰腹都酸疼的感觉才总算缓解了些。

屋外,李牧把石头碟子放水里洗了洗,晾在墙角。

做完这些,找了抹布擦手上水的李牧,冰冷清澈宛若夏夜寒星的瞳眸中多了几分暖意,透出几分戏弄。

李牧心情好。

接下去的几天,天气也好。

李牧要回来的那两块地在这两天里被收拾了出来,之前在他那地中种东西的那些人把能收的菜都收走了,就狗娃子他家给他留了几窝白菜。

李牧本来不想要,但狗娃子他娘说了许多,最终还是留下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和狗娃子他娘也没什么关系,当初犯事情的是狗娃子他爷爷奶奶,狗娃子他爹那会儿都还是个孩子,也还没娶狗娃子他娘。

狗娃子他娘是在李牧离开之后,才嫁过来的。

地空出来了,李牧趁着天气不错把地翻了一遍,虽然还没想好要种些什么,但是提前准备总归是好的。

赶集那天,天边才泛起一层鱼肚白,鸿叔就抱着允儿走了过来。

下山的路不好走,来回时间又长,所以鸿叔把允儿交给了仲修远照顾。

平日里,李牧每天都会山上山下地跑一趟,来回一趟回去刚好天亮,今天为了配合鸿叔的速度慢了些。

下了山,过了翠竹林,到了镇子外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今天是赶集日,镇上人多,商贩也从各个地方赶来,十分的热闹。

这镇子说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镇子,可实际上这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小镇,要和那些城、县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镇子上就一条主街道,站街头能一眼望到街尾。街这头是一些店铺饭馆,中间是些杂货小店,尾巴那头就是些卖菜、卖肉、卖干货的。

街上行人接踵而至人头攒动,叫卖声还价声起起伏伏人声沸扬,整条街好不热闹。

镇上的县衙不在这街上,在另一个方向,李牧跟着鸿叔在镇上绕了半圈,很快便找到了那不大的府衙。

这府衙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修缮过了,破旧不说,大门旁边的鸣冤鼓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都被晒裂了。

李牧跟着鸿叔往大门走去,才进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就不客气地拦住了两人,“干什么的!”他视线在两人的衣着上扫了一遍后就更加不客气,“知道这什么地方吗?敢乱闯。”

“他是李牧,是县衙的人让我们来的。”鸿叔指了指李牧。

听到李牧两个字,那人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才让开大门。

李牧跟着鸿叔进了大门,正往里面走去就听鸿叔的声音传来,“狗眼看人低,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牧有些不解。

鸿叔知晓他会如此,回头看了一眼在大门看门的男人,轻声与李牧说道:“他就是张舒兰的儿子。”

张舒兰见人就说她儿子是个吃官家饭的,要把人抓去坐牢抓去当兵,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被她唬住,事实上她儿子不过就是个给县衙看大门的。

山里头的雾散了,天色已然大亮。晨光洒满大地,四月初的天气,绿荫成片的山林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沁人心脾。

李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还是没有跟上鸿叔转头回了自己家。进了屋,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允儿就向着里屋走去。

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的仲修远见李牧进屋找东西,他流夜黝黑的眸子朝着门后的方向望去,李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木门后面一个小小的娃娃蹲在那儿。

他似乎是吓到了,所以就把自己藏在门后面。

不过他还小,蹲门后面虽然把肚子脑袋藏住了,却把脚踝和屁股露在了外面,朝着那边一看轻易就看见了。

“允儿,到叔叔这里来。”李牧轻轻拉开门扉蹲了下去。

允儿吓了一跳,他歪着脑袋朝李牧的方向看来,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摸了摸李牧的鼻子,这才一下扑到了李牧的怀里躲了起来,“叔叔……”

李牧把他抱了起来,回头间发现仲修远正望着这边。

休息了一晚的仲修远气色好了些,但脸色依旧惨白,看着李牧还有他怀中的那小娃娃,他卷翘的睫毛微颤,有些犹豫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李牧无声点头,允儿看不清东西,是半个瞎子。

另一边,村里的人都已经围在了村长家院子里,纷纷吵着要让张舒兰出来跟他们说个清楚。

山里人生活不容易,都把钱看得很重,他们拿钱出来是为了买个心理安稳,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当然也看不得张舒兰私吞。

鸿叔已经挤到了人群的前头,他正把手中的木棍敲在张舒兰家的篱笆院上,发出哐哐的声响,挺吓人的。

“……那女人呢?让她出来,今天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休想就这样完了!”鸿叔这话一出口,四周立刻传来一片响应。

“当初说的好好的给李牧娶一房媳妇,结果你老婆倒好,钱自己私吞了,就上山脚下捡了个男人回来……”狗娃子他娘吼的也大声。

“村长,这人不是这么做的!”

在一片附和和指责声中,站在院子里头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连忙低声下气的给众人赔不是,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拦住四周试图去开他身后的门的人。

男人是这不大的村子的村长,叫做龚雨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他家世世代代都是村里的村长。

早些年他家在村里头也是德高望重的,但自从他娶了张舒兰后事情就变了,因为他是个耙耳朵,怕老婆。

张舒兰并不是村里头的人,是山脚下那大镇子里的,其实她家也只是普通的人家,但是镇子里来的她总有一股优越感。

大家一个村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

村长在村里做人还是可以的,再加上他家祖辈都是村长,所以大家一直都敬重他,对张舒兰也颇为忍让,但这次张舒兰她做得太过分了。

“无论如何这次村长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鸿叔怒道。

事情暴露,众人找到门前来闹了,张舒兰却大门一关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但是这事是她不出来就能完了的吗?当然不是。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的快

就在此时,他放在床上的手,掌心中突然有了动静。

仲修远因为狼狈而氤氲着几分水汽的眸子转动,他望向自己的手,只见自己掌心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花生。

视线朝上,那小娃娃从自己兜着花生的衣兜中选了个大的,正小仓鼠般的用嘴巴剥着壳。

山里头零嘴不多,几颗花生米就让他宝贝得不行。

把花生剥了壳,他抬头看了一眼仲修远,又分了一颗花生米给仲修远,给放在他白皙修长略带薄茧的掌心里。

“婶婶,吃。”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叫唤,仲修远呼吸又是一滞,下一刻,他整张脸红得宛若迎着晚霞。

出了门的李牧看了一眼天气,他脚下生风,快速向着山里头走去。

习惯了战场上常年的奔波走动,这山里头那陡峭不好走的小路,倒是简单了。

李牧家的那两块地在另外一座山头,看着倒是挺近,但从村里到那边去,路上下了山还得再爬一趟山。

山里有句土话叫做‘看到屋走到哭’,指的大概就是这情况了。

山里头山路多,量是李牧走到地里的时候,身上也不禁多了一层汗。

明晃晃的太阳顶着晒,明明才四月,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这么大太阳。

到了地方,李牧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分惊讶,原本预料当中的两块荒土居然没杂草丛生,而是被分成了好几个小格,分别种着不少东西。

起先的惊讶之后,李牧倒是很快就想明白过来。

他那屋里不值钱的家具都有人抢着要,这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两块新地怎么可能没人抢?

虽然山里头的地贫瘠,就是精心照料,地里头的庄稼一年下来也顶不上山下面一块沃土一个季度的产量,但既然有现成的地摆在眼前,又怎么会有人不要?

李牧的父母死得早,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两块地荒了四、五年时间没人打理,土里头别说杂草小树苗都长了一波了。

后来他个锄头把式都拿不好的人跟着鸿叔学下地,顶着烈阳磨了一手茧,费了个把月的时间才把两块地收整出来。

现在看来,他自己没种成反倒是便宜了别人。

不过既然地没荒着,他也就省了不少。

四处看了一圈后,李牧转身往回走。

下山的途中,李牧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趁着这腾出来的一点时间在山里头走了一遭,采了一些止血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

山里头的人没那么金贵,小伤小病都是自己上山里头弄点药吃了就得了,李牧也跟着其他的人浅学了些,懂得不多,止血去热这些基础的药倒是知道。

从林子当中钻出来时,李牧手中已经握着两把药草。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往回走去。

回去的时候,村里头的吵闹已经平息下来,鸿叔正在他家院子里抱着允儿逗弄。

见李牧回来,他走上前来,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近一两银子的一大把铜板塞到了李牧的手里,“钱我给你要回来了,自己好好收着。”

这钱本来有人想拿回去的,但是他没让。

也亏得那些人好意思开那个口!

说起这事,鸿叔就来火气。

李牧看了看手里的铜板,进了屋,随意放在了桌上。

鸿叔此刻又道:“对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在村头看到个陌生人,说是来找人的。”

正准备把手里头刚采回来的草药拿到厨房处理的李牧脚步停住,他侧过头去看向鸿叔,“找人?”

李牧的声音有些大,就连里屋的仲修远都注意到了。

面对李牧如炬的目光鸿叔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说道:“是呀,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说是来山里找人,我问——”

鸿叔话还没说完,李牧就把手中的药草扔在了墙边转身向着村那头跑去,李牧的动作快,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拐角。

鸿叔本来想要叫住他,话还没出口,人就不见了。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鸿叔走了两步想追,想了想又作罢,反正这村儿就这么大,李牧找不到人自己就会回来。

依着枕头坐在床上的仲修远,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换的大红的喜袍,幽深的黑眸出神地望着窗外。

堂屋有风,穿堂而过,撩起他一头碎发,让他乱了心神。

该是什么样的绝妙佳人,才能让李牧跑得如此飞快,让他如此的迫不及待……

脚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时,仲修远才总算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伤口附近的喜袍扭作一团捏在掌心,本来就不甚好的布料都被揉出了皱褶。

仲修远放开喜袍,修长白皙的手动作轻缓的把布料轻轻抹平。他动作间喜袍是抚平了,但一放手褶子就又出现。

试了两次依旧毫无作用后,仲修远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去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本应该是阳春三月生机勃然的天气,他嗅着的空气,却是充满了一股子酸楚味。

鸿叔都抱着允儿回自己家做饭了那会儿,李牧才回来。

鸿叔就住在李牧家斜对面,不远,坐在屋子里都能望见对方家。

在厨房中忙碌着的鸿叔见到李牧回来,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出了门,向着李牧家院子走来。

“我话还没跟你说完呢,你就跑。”鸿叔道。

“鸿叔。”李牧跑出去的那会儿村头已经没了人,问了住在村头的人,说是人已经走了好久了。

“来找你的是镇上府衙的人,知道你紧张。”鸿叔好笑,李牧这人看着倒是挺沉稳,怎么突然就这么没点定数了?

“府衙的人?”李牧倒真有点惊讶。

“说是让你过几天去一趟府衙里,好像是你之前参军的事情。”鸿叔见李牧听到参军两个字就皱起眉头,他连忙又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不是让你回去当兵,好像说是上头有什么东西分发下来了。”

李牧闻言松了口气,同时一股失望也随之袭来。

他回这里来是为了找人,可如今时间都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找人这事儿你也别急,得慢慢来,这年头来往的人流动性大,急也急不来的。”鸿叔安慰道。

李牧无声长吁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我知道了。”

“行了,赶紧回家去弄点吃的吧,这都大中午了。”鸿叔挥手,向着自己家走去。

他家院子里头,允儿坐在小凳子上被太阳晒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正打着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李牧去墙角捡了自己之前扔下的草药,进了厨房。

穷人家的吃食自然比不上大富人家,所以大多都是饭、粟、麦这些个粗粮加上盐,或者就个酱菜。米面都精贵,吃的少。

好在李牧的手艺还算不错,同样的东西他和别人比做出来味道却不一样,允儿就爱吃他做的东西,鸿叔也曾赞叹过。

煮了些吃食,李牧又翻了半碟酱菜出来,然后托着三个碗去了里屋。

在屋里简单的吃完饭,李牧收拾了东西去了厨房,把之前准备好的药端了出来。

药一共有两份,一份是喝的,一份是外抹的。

把喝的那一碗递给仲修远后李牧在院子里架了个支架,把床上的被子拿出去晒了。

四月天的太阳暖和,晒过的被子也暖。深山林子里头潮气重,晒了晚上睡着才舒服。

做完这些李牧再进门的时候,起先递给仲修远的那一碗黑漆漆的药,他已经全部喝了下去。

李牧拿走空碗放在桌上,又端着另外一石头碟深绿色黑漆漆的东西回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裤子脱了。”

一口气把一整碗又苦又涩的中药喝完都面不改色的仲修远,在听到李牧这话之后,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拽住了自己的裤腰带。

李牧低着头用竹篾子搅拌着那有些难闻的东西,等了会儿没等着仲修远的动静,他伸出手向着仲修远的裤腰带而去。

仲修远冷冷撩起睫毛颤了颤,他瞪圆了一双眼,变了脸。

想他堂堂一个战无不胜的常胜大将军——

“脱掉。”李牧抬眸,黑眸如玉。

仲修远拽着裤腰带的手紧了紧,又加了几分力道。

李牧把东西拿在手里后立刻就感觉出了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小串铜钱,大概有半两左右,就像洪叔说的确实不多,但是在这深山老林的小旮旯窝里这些钱已经不少。

“鸿叔,这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能要。”李牧想都不想便把那钱袋塞回给鸿叔,“我有钱。”

山里头的日子确实是穷苦,鸿叔当年又因为他的原因受了伤腿脚不方便,省下这么些钱来不容易,他当然不能要。

李牧把钱递回去,鸿叔却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