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迈步往外走,顾东旭道:“那你待会儿忙完了再吃,我先走了。”
宋喜头都没回,只挥了下手,“你走吧,拜拜。”
顾东旭话未出口,她人已经不见了。
他帮她把外卖盒盖全都盖好,微垂着视线,轻声叹气。
宋喜跟几名护士一起站在电梯口处,等着迎接病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宋喜的注意力下意识的放在病床车上,那上面躺着一个女人,身形修长,身材极好。
倒不是宋喜关注的点偏,而是女人的打扮,一身黑色连体紧身裙,从肩膀一路包裹到膝盖,凸的凸,凹的凹,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女人看女人,往往一眼就能从头打量到脚,所以宋喜也看见女人漂亮的一张脸,即便脸色病态,但红唇却特别乍眼。
这副打扮被送到医院,宋喜大抵能猜到事发前女人可能会出席的场合。
从电梯门打开,到宋喜观察完病人,整个过程也不过两秒钟,电梯里的护士推着车往外走,宋喜暂时让开,然后一抬头,她便看见电梯中还有一个人。
男人全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唯有握着车边的左手,手腕处露出咖啡色的腕表表带。
宋喜盯着他的脸,心猝不及防的一晃,竟然是乔治笙。
乔治笙也在出电梯之际看到了宋喜,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咻的别开视线,不为别的,她好像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护士快步推着车往手术室方向跑,宋喜也赶紧跟上,身后似是有一双目光,在牢牢盯着她的后背。
宋喜头皮发麻,确定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绝对不是被麻辣鸭肠给辣的。
协和是国家重点三甲医院,心外又是块儿重地,不像其他科,值夜相当于打更,医生抽空还能打个盹儿,这边的值夜十有八九是上战场,比白班还辛苦。
这不今天宋喜夜班,一连接了两个心脏病突发的老人,还有一个先心严重的小女孩儿。
手术室来来回回进出,两个老人只救活了一个,半夜三更,满走廊都是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喜心里很难受,但七年的职业生涯已经可以让她置身事外,尚能平静的对家属说一句:“节哀顺变。”
老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她是技术过硬,但她不是神,可以妙手回春,让人起死回生。
顾东旭来给宋喜送宵夜的时候,正赶上宋喜在教训患者家属,只见她一张好看的脸上,秀眉蹙起,杏眸微凛,声音好听,语气却犀利的说道:“你明知道孩子有心脏病,还这么晚带她一起出去应酬,是有天大的事儿,能比自己女儿的健康还重要?”
男人背对顾东旭,头垂着,顾东旭朝宋喜挤眉弄眼,提醒她别跟患者家属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从前宋喜刚进医院的时候,没少因为数落家属被人投诉,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为了对方好,但现在消费者就是上帝这句话被某些人捧得太高,但凡出了钱的,甭管是千八百万还是百十来块,都把自己架到大爷的位子上,说不得。
宋喜看到门外的顾东旭,抿着好看的唇瓣,强忍怒气。
小女孩儿的父亲浑身酒气,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连连点头,红着眼睛问宋喜,“医生,我女儿现在没事了吧?”
宋喜也是做女儿的,一时间有些心软,火气降了一半,出声回道:“暂时没事儿了,我建议在医院观察一晚。”
男人马上点头,“行,我去交钱。”
他站起身,宋喜忽然说了句:“其实小孩子有时候只希望爸爸能陪在身边,她不需要你多拼命,赚多少钱。”
男人脚步瞬间戛然而止,眼眶红了,他动了动喉结,最后轻声说道:“谢谢医生。”
顾东旭站在门外,看到男人是流着眼泪出来的,迈步往里走,将手上两个大的外卖袋子放到宋喜桌上,顾东旭出声说:“你改改你的急脾气行不行?这回是遇上讲理的,万一弄个不讲理的醉鬼,跟你这儿吵,你犯得着嘛?”
宋喜穿着白大褂瘫靠在座椅上,是真累,她有气无力的回道:“我就是看他讲理才跟他说几句,你真当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