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拿回来的不止是红枣茶,还有一盘新点心。
西门大夫笑眯眯道:“尝尝,如果喜欢,就让阿雪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
原芙月从里面挑了一颗颜色粉白、形状可爱的兰花细饼,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小口,而后才眯着眼睛道:“好吃,不过带回去就不用啦!”
西门大夫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口都张到一半了,但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那差些出口的音节吞了回去,同时话锋一转,道:“也行,那你就多吃一些。”
原芙月一边点头一边咬那块兰花细饼,一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半块下去,便觉因原随云作妖带来的坏心情去了大半。
是的,原芙月其实个非常想得开的人。
不过要她自己说的话,这大约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好品质,毕竟有那样一个看似温良谦恭,实际完全以气她为乐的兄长,不想开一些,那苦的只能是她自己。
这一点西门父子怕是也都清楚得很,因为原芙月这个一被气就跑到万梅山庄来的习惯并非一开始就有。
她第一次离家出走是五年前,她七岁的时候。那会儿她刚开始习武,正是最需要下苦功打基础的日子,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不说,练完还臂酸腿疼,简直叫苦不迭。
换了一般人家,妹妹练得这么辛苦,习武更早的哥哥就算不帮忙传授几句经验,也起码会安慰鼓励一番。
原随云呢?原随云他只会在她累到满头大汗的时候,假作无意地拂翻侍女为她准备的凉茶!
七岁的原芙月还没有现在这么想得开,她气得当场扔了木剑,上去和他扭打了一番。
至于扭打的结果,自然是原芙月被父母训斥了一顿,说她不懂体谅兄长的难处。
当时原夫人是这么说的:“你哥哥他看不见,肯定不是故意打翻凉茶的,一时不慎而已,你为何就不能体谅他一些?”
原芙月本来就委屈,还无法从家长那得到公正的待遇,一气之下便趁守卫不注意跑出了无争山庄大门。
无争山庄位于太原西郊,因建庄时名声太盛,之后更有百年积威,以至于方圆十里内根本不见其余人家。原芙月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只觉每条路都空空旷旷的,便胡乱选了一条。
她跑了很久,最后停在一座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边,因为跑不动了。
她挥了一整天的木剑,本就浑身酸痛,先前犟着一口气要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好,现在那口气过去了,便再提不起力气来。
所幸太原城郊没有什么猛兽,她也不怕黑,就这么坐在那打起了盹。
后来西门吹雪寻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回去。
她累得完全没法自个儿爬起来,就没有动。
西门吹雪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原芙月好歹认识了他七年,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便知他这是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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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今年的倒春寒来得猛。已然三月了,头天还是艳阳高照,令人恨不得换上轻薄夏装来,今日就冻得人一出门便止不住哆嗦。
原芙月披着青底绣梅的披风一溜烟便从守门人的眼底下溜出了门去。
门外无争山庄种着的第十二颗杨树后,等着她最喜欢的小白马,是东边山庄主人家送给她十岁生辰的礼物。
如今过去两年,原芙月长到了可以骑马驰骋的年纪,那匹小白马也长得颇为威风且通灵气,不需要原芙月过多的吩咐,就知道该在哪儿等她。
原芙月上了马,摸着白马的鬃毛,道:“小白,家里那个又演上啦,咱们惹不起还不能躲远点嘛。”
“走,咱们去吃点心去。”
她只说了这一句,双腿微微一夹马腹,胯下的这匹白马便矫健地奔跑起来。寻常马匹需要半个时辰的脚程,白马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万梅山庄的门房远远的瞧见了她的白马与披风,连忙出来恭迎。
待她勒住缰绳下马,更是动作小心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关切道:“今日这样冷,大小姐怎么还出门呢?”
原芙月心想,要不是家里那个戏精又作了,她也不至于气得这大冷天出门。
但这话总不好和关心自己的人说,免得对方告诉了主人家,又惹得主人家为她心忧。
如此想着,原芙月便笑嘻嘻道:“我上次听阿雪哥哥说有新的点心嘛,今日得空就想着要过来尝一尝。”
“对啦,西门叔叔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门房笑道:“好多啦,这会儿应该和少庄主一起在西阁,大小姐往西阁去。”
原芙月“嗳”了声,紧了紧披风便熟门熟路地往庄里走。
她才刚至西阁门口,西阁的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原芙月哇了一声,对开门的人道:“你耳朵这么好的吗?我还以为我轻功练得很不错了。”
正开门的西门吹雪显然也没想到门外有人,他抬眼瞧了原芙月一眼,却并未解释,只是瞧着她被冷风吹红的鼻尖皱了皱眉,而后侧开身去,给她让出道来。
原芙月显然已经很习惯他的寡言,见他让道,忙从他的身旁钻了进去,一进屋便弯了眼同屋里的男人打着招呼:“叔叔,你今日身体可好?”
手里还抱着手炉的男人见了原芙月,笑意几乎是瞬间自他的眉间溢满了整张清隽的面孔。他的面色有些苍白,露出的手腕也有些伶仃,但身上的气息却沉稳可靠,半点也不像个身患痼疾的病人。
他对原芙月道:“阿月来了,外面冷不冷?”
原芙月走了过去,和对方说:“还好还好,我身体好嘛,不觉得冷的。”
见她面色红润健康,西门庄主便也放心,但还是对西门吹雪吩咐道:“吩咐他们准备一杯红枣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