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士愣了一下,乖乖收回剑,又抻起脖子细细看了两眼,不太确定地偏头去看秦楚:“主公,那是……”
说话间,那黑马已经飞快地冲到二人面前,被人“驭”的一声勒住,前蹄一抬,才终于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人身手利索,三两下便翻身下来,露出一张眉目深邃的少年面孔。他冲着秦楚恭恭敬敬一抱拳,口中道:“见过主公。”
原来是马超。
秦楚微微颔首,直截道:“奉孝派你来的?”
“是。”他点点头,神色镇静,“城楼卫兵注意到广阳门附近的变动,报了祭酒,他让我传口信给主帅。”
秦楚仍是点头,反倒是她身旁那士兵露出一点惊奇来,又打量了他两眼。
说来也奇怪,马超还待在西凉草原的时候,三两年不见变化,始终是副倔强别扭的少年模样,如今不过随秦楚行了一年的军,却很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不但性子稳了不少,人也抽了条,显出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的良将气度来。
她那眼神并未遮掩,马超自然感觉得到,只是此时还有要务在身,没空搭理。他眼皮一跳,默默侧过半边身子,干脆将那视线挡在身外,又对着秦楚一板一眼地背道:
“祭酒前两日刚借天子名义,扣下了个作乱最甚的士人。只是‘雒阳内乱,此事实乃不得已为之。长久如此,必遭诟病’,请主公尽早定下时间,与城内军士汇合,先击退袁绍,再做其他打算。”
“扣下士人?”秦楚愣了一愣,脸色微变,“世家把握海内舆论,即便是先帝党锢时,都能靠唾沫星子把宦官淹个半死,奉孝竟也……城中反叛的人竟然这样多?”
马超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浮现出一点异色。他抿了抿嘴,忽然抬起眼,目光与秦楚短暂地汇聚了一瞬,很快又低下了头。他语气平淡地答道:
“在袁绍带兵前来之前,杨彪先一步回了雒阳,又买通了守城的卫士,藏得很好。此人不知从哪里得的消息,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趁着郭祭酒与曹将军都不在,绕开暗卫,直接派人潜入了府中堀室,把伏均救出来送回了伏府。
伏均回府之后似乎和不其侯说了什么,不其侯知道您拘囚禁兄长后相当不满……不久后便有了世家合谋投袁一事,伏完听闻后并未声张,不仅未告知祭酒,连大长公主殿下不知道。”
难怪这群四体不勤的政客倒戈得这样顺利,原来是伏均那混账又在背后坑了她一把。
秦楚眼皮一跳,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心道:“早知如此,别说是庶兄,就算是亲爹亲哥也该杀了。”
她心底虽还在为自己的仁慈扼腕,却也知道如果真杀了伏均,杨彪那些人照样能换个角度扣十来顶帽子,从名声上给她给她找麻烦。
她“啧”了一声,心情不太好地盘问道:“那些暗卫呢?杨彪手下那仨瓜俩枣都看不住?”
马超老实回答:“部分监控着天子起居,部分被派往司州了——祭酒说,多赖他们,司州那边才能发现关东军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