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

谁会送这样的花给病人,陆然迟疑了一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那张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又带着娇媚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恩,是很美的一张脸。

他坐了起来,动作打搅了在一旁守着他的老邓,他原本睡得挺熟,打着的呼噜声间断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陆。。陆然,你小子醒了!”他打了个哈欠,190的个子窝在小小的椅子上,很憋屈。

“恩,醒了,什么时间了?”陆然抬起眼睛,盯着床头那束木兰花,突然就想起来,这木兰花香招蛇,嘴角就自然上扬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半,这花啊,你救的那个叫。。甄熙的姑娘送的。”老邓注意到陆然在看花,起身给他倒了杯开水,“给人送白花,亏她想得出来。”

“我看挺好。”陆然伸手摸了摸木兰的花瓣,说了一句。

老邓把水递到陆然手上,“这女人啊,不简单。”说完老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米,在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个美。

陆然没说话,接过杯子喝水,水有点凉了,入喉的感觉就好像身体碰到了某种冷血动物,他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老邓,有烟么?”

“开什么玩笑,你脑震荡刚醒,还想抽烟不成?”

“给我根烟。”陆然语气里透着坚决。

老邓犹豫了一下,陆然这小子,对人很有一套办法,性格有时候跟野狼似得,咬住就不撒口。老邓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了,递给他。

橘色的火苗攒动着,带着热度,一开始并没有中和冰水中那股子冷血动物带来的不适感,然而随着一吸一吐,尼古丁的热量从烟头传入口腔、喉咙、再进入肺部,刺激的气体似乎特别有助于安神,陆然一口气抽完了一整根烟。

他在一次性杯子里,湮灭了手里最后的那点小烟头,抬眼恰好跟老邓的眼睛对上,陆然的嘴角向左边轻轻提起来了一点,那个弧度弯的刚刚好,惨白的月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侧面,特别像张国荣在老式港台片里一些略带戏谑的表情特写。

医院的凉风一吹,老邓吓得手里的花生米都给掉到地上了,弯了腰捡起来,吹了吹又吃了进去,眼睛移到别处。

陆然,就在这片银白色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紧接着住院康复的一个星期里,甄熙都没有再出现过。陆然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他固定每天八点打开窗户,把那束玉兰花放在病房的窗户口上,让金色的阳光照在那白白的小身板上,闻着花香看看书,下午会给玉兰换个水,在病房里活动一下,一切很正常。

老邓偏偏有一种很不对路子的感觉,他告诉陆然甄熙已经回国了的时候,对面那双黑眼睛没有一丝波澜。老邓坐下来,瞥了一眼陆然手里那本自己看不懂的书,还是张开嘴安慰了一句,“你俩不是一路人,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