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还是希望能跟您讨教一番的。”

鹰对一旁站着的陆然说，语气似乎很尊敬，但他人坐着没动，还是晃着自己的二郎腿，向后打了个响指，就有人就拖上来一个盘子，盘子里面装着一个小东西。

甄熙的角度，被拿着东西的人挡着，看不到，单只凭这一个小动作，就不知道这房子里还藏了多少人。

狐狸还想说什么，随着老鹰直起身子，瞪了他一眼，他就闭上了嘴，拿了根烟默默抽了起来。看来他们是有上下级关系的，甄熙扫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不曾走近的小唐，更加确信了一些。

另一边的陆然只看了一眼，东西都没拿起来，“盛唐邢窑白瓷。”男人就回答道，老鹰似乎不意外陆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的年代和出处，平和的笑着。

陆然刚说完的话里，又补了一句，“可惜。”

听到这两个字，老鹰本来随性坐着的身躯明显挺直了些，眼睛里冒出些光，“听闻先生是全才，不过对魏晋时期的东西最有见地，没想到唐代的瓷器也能一眼辨出好坏，名不虚传，当真名不虚传！”

他笑了笑，拿起那个盘子里的东西，甄熙这才看出来，那是一个碗，白色的碗。

“胎白、质坚、细腻，釉色银白似雪，足中部也有施釉，本是个好物件，不过局部有青色，并有少许开片，器形也略显小气了些。”老鹰站了起来，拿起那个碗，保持他一贯夸张的样子，双手捧着，半撅着屁股，把它举到了头顶，对着阳光。

“可惜，我不喜欢碗。”老鹰说完，一撒手，那雪白的小碗在空中翻滚了两下，就这么径直滑落，转眼就要掉在地上。

甄熙闭上了眼睛，她不忍看见那么一个纯白美好的东西，就这样落在地上，摔个七零八落，一片黑暗里，那清脆的响声没有如约而至，代替它的是一声有些沉重的闷响。

于是她张开眼睛，看到陆然的半个身子躺在地上，整个人像一个大网垫住了那个碗，他的胳膊蹭红了，有些渗血，为了防止背上的包着地，他此刻的姿势很奇怪，几乎是用肩膀砸在地上，甄熙想象着，那滋味儿有多疼。

身后响起了掌声，啪啪啪，接着是几声豪迈的大笑，“陆先生当真如传言一般，视文物为生命。”老鹰张开大手，挥了挥，动作做的太大，有些手舞足蹈的，看着很滑稽。不过后面迅速跑上来几个人，把陆然扶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把那个小碗小心的递给老鹰，老鹰拿着它，还是像刚才一样，如同抱着一个婴儿，露出一个开到太阳穴的笑容，一蹦一跳的把东西递给刚站起来的陆然，“士为知己者死，这小东西现在一定更喜欢你，就送给你了，陆先生，当做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