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这是个很好的交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吃亏。”妖皇说,“在攻下人间之前,妖界灵力最足的降神虚海可为你开启,这力量足以与昆仑神山媲美。”
常瑶眨了眨眼,没有反驳。若只是交易,这的确稳赚不赔。
“如何?”妖皇声色如和煦春风,始终在一个不变的度上,毫无波澜动荡,“这般条件我想你应当是不会拒绝的,除非这三年恩爱夫妻生活让你对云山君动了心,舍不得杀他。”
靠门而站的伏烬闻言抬首扫了眼常瑶,这许久不见的妹妹面色如常,在她看向妖皇时漂亮的眼眸才浮现几分嘲讽:“你故意让燕子卞向昆仑传递了错误的内鬼情报,把我推到最前被人怀疑,今夜又拿我是妖一事让我主动出昆仑,说是交易,倒更像是威胁。”
妖皇目光赞叹道:“清清,只当区区云山掌门夫人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他叫了一个许久没人叫过的名字。
常瑶深知妖皇并非他表面看上去这般和善,他才是永远不会吃亏的那一个。若是答应杀宋霁雪,便为妖皇去除心腹大患,也就变相成为妖皇一派,同时也为他在妖界站稳根基。
若是不答应,妖皇就算杀不了她也能限制着,以她诱宋霁雪入困阵,还能借她是妖又是卧底的身份让宋霁雪在修界难堪,可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见常瑶没有表态,妖皇又道:“这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你们兄妹感情不深,当哥哥的连妹妹成亲嫁人也不知,更不好让伏烬替我先探探你意向如何,再者,当年你出嫁前曾说过并未对宋霁雪动心,可三年之后谁又知晓是否有变呢?”
“心意这种事最是说不定。”
常瑶抬手伸向悬在她身前的那杯酒,却并未接住,而是屈指将它弹回妖皇桌案。
“没有变,可我也不喜被人威胁办事。”她淡声道。
妖皇轻笑声:“好吧,若是你舍不得杀了他,沦为废人也行。”
他无奈地叹息着,似乎做了很大的让步般:“清清,你得二选一。就算你再回昆仑宋霁雪也对你起了疑心,他对你再如何情深也是云山掌门,修界至尊,身扛重任,不会对人间劫难无动于衷,也不会对妖有所留恋。”
常瑶双手拢于袖,眉眼弯弯:“留恋不留恋这种事我也不是很在意。”
金色的小凤鸟鸣叫着飞落在伏烬指尖,他挑眉道:“魑魅魍魉在昆仑被宋霁雪困住了。”
妖皇摇了摇头,站起身挥袖间自常瑶脚下浮现一圈咒纹,四道接近透明的黑墙将她困于其,常瑶抬首朝前看去,听妖皇带着几分深意道:“希望在我回来之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四时困阵让常瑶微微晃神,垂眸看向手腕上的黑色铁链时让她冷不防想起许久以前的事。
她的母亲是只血脉特殊的大妖,十分强大,又执着追求更高的境界与修为,一辈子以飞升为目标。这只大妖没有族群,孤身一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在当年混乱的妖界局势杀出一条路,占领西南最大最富有的无咎山,独立妖皇掌权之外,成了妖界三不管势力之一。
为了修炼更上一层楼,曾与凤族之主共修,意外诞下一子,也是如今凤族的少主伏烬。后历情劫,对方却是狐族之后,便有了二子。
但这二子都未继承她的血脉。
直到她为报恩嫁一凡人,生下继承血脉的女儿,一只半妖。
父母一辈的纠葛三言两语难说。
常瑶自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无咎山。山间竹屋,长廊水车,黄昏时分才开的妖花总是染红此方天地,却总有一抹白衣立于血红之刻苦练剑结印修行。
她的父亲是一名白衣剑修。
常瑶小时候很黏父亲,因为母亲总是瞧不见身影,经常外出打打杀杀,回来发现她在山里瞎跑瞎玩后挥袖就是一个四时困阵把她定在原地,再过来掐她小脸数落再盯她修炼。
只有父亲一直都在,可父亲被结界拦在水车之后的世界,她只能扒拉在结界前偷偷看着。水车慢悠悠地转呀转,父亲却不愿过来,偶尔两人视线相撞,小孩奶声奶气地喊父亲,男人却蹙眉别过脸去。
某次常瑶又在水车结界前自顾自地跟父亲玩,看他修行,自己也偷偷学着结印,结果被一袭红裙容貌艳丽的女人拎着后衣领提起,葱白玉指轻压在她嘴边,红润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你爹爹不喜欢妖学他的术法,让他发现可要生气了。”
常瑶乖乖举着双手表示投降。
结界里的男人冷眼朝二人看来。
常瑶问母亲:“爹爹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