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想都没想就扔掉身上的累赘,一个箭步,冲进了火海之中。
黑衣人顿时警惕了起来,“刚有人闯进去了!快把门封上!”
禾锦冲过门口的大火,这才发现客栈里已经尸横遍野,鲜血遍地。他们死的时候动作千奇百怪,光看他们狰狞的面目,都能想象出他们生前受了多大的痛苦。
“陆重!”禾锦喊着他的名字,每一个尸体都翻过来看一眼。有个人肠子都出来了,还没有死透,拽着她的脚求救,她根本管不了太多。
冲进一间间的房屋,浓烟已经升到二楼,她在昏暗中终于找到了陆重。他受了很重的伤趴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她起初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把他翻过来才发现还有一口气在。
屋子被血腥味充斥着,禾锦按住他的伤口想将他扶起来,可是她一动他,鲜血就更多地涌出来。陆重气息奄奄,还有心思去嘲笑她:“等你把我搬出去,估计会死得更快。”
“闭嘴!”禾锦大声地吼回去,撕下衣裙给他包扎伤口,争取到最后一刻钟。
陆重死到临头,还尽说些风凉话,“外边守着的黑衣人不见我尸体不会走,你就是侥幸真把我带出去了,也走不了多远。”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暗卫,认定是我杀了世子取而代之,所以将我杀害。”他转头看着她,“是不是很可笑?”
禾锦一点也笑不出来,“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为什么还是会被找到!”陆重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容颜但凡被一个人看到,就一定会传出去。我拿着令牌大张旗鼓地取钱,势必会露出马脚,昨天我去结账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查探我们的马车,便知道他们已经找到我
了。”
所以他才会在第二天,独自驾着马车离去。
禾锦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样说来岂不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忘了提醒他,就不会被丫鬟看到,如果不是她用钱太多,就不会暴露踪迹,如果不是她这个累赘,他可能会跑得更远。都说祸害遗千年,这祸害命怎么这么短?
晚上陆重上床前特意吹灭了灯,翻身爬进她被窝,显得特别积极。
禾锦侧身朝着里边,蒙头大睡。“娘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陆重从身后抱着她,像个无赖一样死不松手,“成婚头天我的脸都没有异样,第二天就开始有了一两分,拜完堂有个三四分,喝了合卺酒之后,变化就更明显了,还有后来亲
了你,你说我跟他有八九分,可是这些天却又没怎么变化了。”
禾锦听着,没听出个所以然。
“你看,我们就剩最后一步没做了,如果做了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完全变成了他了,说不定还会想什么……”
禾锦刚开始还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一个激灵爬起来,“你做梦!”
他一把将她拉回去,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突然又正经了起来,“好了,跟你开个玩笑。”
禾锦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透明的气息,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做梦。”
陆重顿了一下,“好像是。”
禾锦闭上眼睛,“没事,睡吧。”
陆重轻声笑了起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的锦绣都开始关心我了,是个好兆头。”
这人正经不过半刻钟,禾锦懒得跟他废话,“快睡了吧你。”
陆重缓缓停下,声音里透着一些凉薄之意,“锦绣,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哭呢。”
禾锦都开始酝酿睡意了,他非要跟她说话,“你这种祸害死不了的,快睡了吧。”
他笑了笑,故意蹭着她的肩窝,“别睡,陪我说说话。”
“我困了,不想说。”
陆重揽着她肩膀,也不管她听不听,开始自说自话:“若是我死了,不要为我守寡,找个好人重新嫁了吧。清明时节能想起我,也给我烧烧钱纸,我过惯了锦衣玉食,别舍不得给我多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