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预知梦,那未来真田会和幸村闹翻?而幸村会生病?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剧情?
如果有个万一呢?
仁王说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感受。
幸村是他难得佩服的人,而梦里的每一个场景都在说明他的病不是吃一点药就可以好的小病。如果幸村不能拿球拍……
等到上了车,他就盯着幸村看。
点完人数说完注意事项的幸村:“……仁王?”
“部长,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仁王特意选了离幸村最近的位置,压低了声线,“也没有什么家族病史吧?”
“……你在玩什么新型欺诈吗?”
“我就是关心一下你啊,部长。”仁王委屈地眨了眨眼,“毕竟部长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嘛。”
力量和真田持平·体力很好·全身上下都有肌肉·幸村:“……你才弱不禁风。”
他向来讨厌别人这样形容他,但仁王话语间的关心又是真实的(和仁王呆久了他差不多能感觉到欺诈和不欺诈的区别),便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看上去哪里不对吗?”
“就是关心一下。”仁王重复道,“部长你要早睡早起,多吃蔬菜多运动啊。”
“……你够了,整天吐槽真田的老年人作息的人是谁啊?”
“那部长你和真田又不一样。”仁王眯起眼笑着说。
完全理直气壮。
幸村:……
八个人租了辆小巴一路去了箱根,又转了民宿开过来的车,路上也没花多长时间。
仁王“关怀”了一下幸村后没多久就困了。
他还想挣扎着清醒一下或者学着后面几个同伴写一点作业,但没一会儿就靠着车窗打起了囤。
幸村去后面和柳商量了一下日程,回来就发现仁王头靠在窗户上一点一点的。车子有点颠簸,他脑袋也就一下一下往窗上撞,留长了一些的发尾扫在后颈。
幸村不由得莞尔。
民宿来的车子一直把他们送到民宿的门口,老板就等在门外,笑着拍着柳的肩膀,又引他们往里面走:“哎呀,夏天正好是淡季,有充足的房间呢。”
热情地老板带着他们去了房间,又在要求下把纸板给抽掉了两个,拼了一个大房间,凑了八套榻榻米和被褥,老板娘还端来了果盘。
丸井:“……莲二,你这是……?”
柳闭着眼睛都知道丸井在想什么。
他说:“我付钱了,团购价。”
“八折?”
“七折。”柳伸出一根手指,“还有亲友价的折扣。这段时间客人不多,刚好适合我们集训。”
东西收拾好又在老板的招待下吃了午饭,幸村就拉着柳带着其他人去预定的场地转了转。
民宿靠着山,山上有几个双人或单人的温泉池,属于“高价”池,因此民宿旁边就有上山的路,没铺上石砖,但泥土已经被踩出了台阶的形状。
上山用走的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是小跑则二十来分钟,途中有几处需要攀爬的,就人工装了护栏防止坠落。到了山顶有一小块平地,立了一块碑,据说是纪念明治时期的改革烈士。
“这个地方可以用来做最基础的挥拍练习,也可以用来打练习赛。”幸村说,“就是地不平,网球的反弹方向不好控制。”
“镇上也有网球场。”柳说,“如果是练习赛,那里更好一些。短期的话,在这种土地上打网球会造成一定时间范围内的认知紊乱。”
“但这能快速提高对比赛的阅读能力和控场能力。”
柳沉默了几秒,没有反驳这个说法:“但是幸村,这需要本身对网球的旋转和反弹有一个系统的认知。我们定下来的训练项目很多,再加上这一项的话很容易让人手忙脚乱。”
“好吧,你说得对。”幸村点了点头,“那就算作选择性项目。我和你可以试一试。真田……”
“弦一郎还不行。”柳提醒道,“他现在在完善的‘风林火山’需要有一个比较稳定的环境。”
“那其他人也不行了?”
“如果毛利前辈有来,他应该可以。”柳下了定论,“现在的话,其他人都不行。到了明年,实力和控场能力都有一个长远进步以后,再进行这一项吧。而且说起来,你是可以,我可能还……”
“莲二。”幸村眉眼间露出点哀怨来,“你这么说的话,是指望我一个人打练习赛?”
柳轻咳了两声,指了指那块立在场地中央的碑:“你可以打那里。”
“……破坏文物是违反法律的。”幸村想他的这些部员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一行人在山顶上绕了一圈,差不多聊了聊接下来的一周要在这上面做什么训练,然后就顺着另一条路下山去了。
下山后就是往镇子去的方向。
他们爬山也花了三个多小时,这时也过了可以训练的时间,就索性决定走着去镇子上,然后在镇子上吃晚饭。
途中路过一个寺庙。
“这么偏的地方,会有香火吗?”一路跟着上山下山前面后面都有人却还是被弯弯绕绕的路给弄得一脸蒙圈的切原在终于遇上直路后恢复了活力。
他看着路边这座不大也不小,还干净整洁装修的不错的寺庙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地方适合清修吧。”丸井随意地回道。
切原怀疑地看着他:“我明明记得和尚都是卧虎藏龙有着不一样的技能——”
“等等等等,你再哪里看到或者听说的?”丸井瞥了一眼真田突然变黑的脸色,试图挽救一下切原。
然而天真又缺一根弦的人根本不领情,反而大大咧咧道:“游戏里啊!游戏里的和尚都是远程法师。”
远程法师?
“和尚不应该是近攻么……”仁王怀疑起了自己玩过的游戏。
真田运气,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一定要咆哮!
他深呼吸,聚气,张口,“太——”
吱呀。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那声音分明很轻微,却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让人心下一凛。
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和尚,穿着干净的滚银边的袈裟走出来:“阿弥陀佛。”
此为防盗章仁王握着球拍,感觉自己甚至能把球打出一个全垒打。甚至他的头脑都清醒了许多,原本有些勉强的球场模型构建此时是真的完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就像是3d的全息模型,他脑子一转就可以改变形态方位,让他对整个球场的把控到达一个可怕的程度。
他看向对面的幸村。
人形旁边仿佛笼罩了一层蓝光,再划出几条线,像是网络游戏一样显示出各个方位的数值。
速度,力量,体能,精神力,技巧。
速度5,力量4,体能4,精神力4,技术6这是什么意思?打分吗?那满分是多少?10分?
仁王没有功夫想太深。
他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再不发球就算作发球失误了。
于是他捏了捏手里的网球,抛起来,击球。
挥拍的刹那他脑子里闪过一串数字。包括球被自己抛起的高度,和挥拍角度能对球加上多少旋转。
他原本只是打算用一个普通的高速发球来开启比赛,但计算出一系列数值的同时他不自觉就轻微震动了手腕。轻微的震动传递到了球拍上,而网球在接触拍面时绕了拍面中上部一个半圈。
网球脱拍而出。
这是个外旋发球,仁王马上通过判断得到了答案。
可我没有打算打外旋发球啊?!
“不错的发球。”幸村奔跑着接住了这个球。他回击时挑起嘴角:“看起来你已经能够控制无我境界了。”
……什么鬼?
无我境界?!
仁王眨了眨眼,想这是无我境界?
他低头能看到自己身上覆盖的灵力。在他眼里这就是灵力而已,确实也有一点光,可灵力都是有光的,还有其他形态。而他看到的,比如幸村头上的光环,比如真田头上的刀,其他人都看不到。
所以我现在身上的光晕,幸村是能看到的?
仁王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无我境界,和进入无我境界的人表现的体外特征与比赛表现。
原来这就是无我境界。
仁王恍然大悟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变化。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接球时调整了姿势。
在灵力的作用下他的力气仿佛大了一些,速度也比平时要快,似乎能一直维持在极限速度上而不需要费心体力分配。但回想起无我境界的后遗症,仁王便一边保持怀疑一边让脑子里的模型左右旋转。
他提前判断出了落点,比以前通过判断气而判断落点更快。他甚至能判断出下一个球的落点,因为概率所在与幸村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里。
最快也最稳妥拿分的方式是……6球!
仁王后撤了一步。他球拍后置,从下往上引拍,自然而然就是一个“空蝉”。
柳的招数在立海大练习赛时出现过很多次,仁王见的多了多少也分析出原理。但左撇子和右撇子在打网球时不是简单的镜像置换就能还原招数的,因此他也只是处于“分析”的阶段。
现在他脑子里的计算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原本的难题一个一个得到解答。角度,速度,挥拍时的技巧。甚至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只是按照脑子里的想象挥拍,就是一个完整的“空蝉”。
还有什么呢?
还有真田的“风林火山”和文太的“走钢丝”。
不过这些招数有的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场面,而有的在面对幸村时没有作用。
那还有什么呢?
第六球。
仁王终于站在了他想象中最理想的位置。
网球斜对着他侧腰的位置飞过来,而他收回手臂放在身侧,球拍自然地横伸。手腕和手肘放松又维持着一定的紧张感,仁王牵引着他的手臂,完成了他想过最多次也尝试过最多次的招数。
零式削球。
被加上了旋转的网球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堪堪擦过球网,越过的一瞬间就下落了,几乎是扒着球网的网面一直落在地上。
没有弹起。
不只是零式削球。
比零式削球,更难以回击。
太贴球网了,就算是想要救球,球拍一旦碰到网面,就是犯规。
幸村站在网前,收回了手。
他舒展了眉眼,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去看仁王:“你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只是完全的模仿,也不只是无意识地用出见过的各种高技巧型招数,而是已经能在那些招数的基础上发展出自己的理解和用法,完全的化为己用。
仁王收回手。
他体会了一下方才玄妙的感觉,才抬起头对着幸村做出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表情:他舔了舔唇,露出一点牙齿,神态有些像要觅食的野兽,眼睛也微微眯起了。
“所以部长,这样能让你认真一点吗?”他说。
幸村忍俊不禁:“啊。”
“能让你费尽心思展现实力,我也是挺有成就感的。”他说。
仁王听完愣了愣,不自觉收回刚才的表情,又鼓起腮帮子变成了包子脸。
真的好气啊,我又不是来给你打表演赛的!
“这种状态,你又能维持多久呢?”幸村问,“你自己知道吗?”
仁王调整了自己握拍的姿势。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流动的灵力,能得出并不太乐观的结论。他今天已经去过本丸了,虽然还是没有自己锻刀,也没有被要求给出阵受伤的刀剑手入,只是在本丸里翻了一下财政报告,但维持本丸运行的灵力已经被抽掉了。剩下的灵力,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多久呢?
十三分钟二十六秒。
仁王得出了结论。
这不够一场比赛。但……
“不会让你能一直这么游刃有余下去的。”仁王重新摆出了姿势,“我确实不能坚持太久,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聊天了。”
幸村失笑。
十三分二十六秒。
仁王在十三分二十六秒里,真正的用出了他的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