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对于老者的话仿若未闻,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们陈家和刘家数代交好,这一代尤其有缘,颜容出生的时候,浚儿也降世了,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后来,刘全的小儿子快要降世,我的小丫头玉儿也恰好就要出生,若刘全没有走上绝路的话,想必,他们两个必然是要指腹为婚的。”
说着男子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向往笑容,“到了现在,浚儿和颜容恩爱相依,玉儿和刘全的小儿子两个小家伙一般大小,正是极好的玩伴,再过三两年,也就可以准备他们两个的婚礼了,我们两家世代相交,又有了两门姻亲,刘全和我成了儿女亲家,每日串门喝酒下棋吹牛,该多快活?日子得有多美?”
中年男子就是当年被饕餮卫策反,出卖了巨鼎王刘全,使得巨鼎王刘全兵马未动,就被歼灭的陈友谅,现在的都察院左督御史。
老仆淡淡的道:“那巨鼎王刘全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成为天下之主,结果害得全家被剐,他倒死得轻松,却将骂名全都压在了您的身上”
陈友谅微微摆了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去准备一下吧,既然刘全的儿子跑到了我的院子里,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抓走。”
老仆闻言双目微微一闪连忙道:“老爷,不可,洪寿多疑,巨鼎王刘全的儿子跑来咱们家本身就已经惹了灾祸,若在咱们这里逃走了,那么以洪寿的多疑和猜忌,绝对不会放过您的!”
“不放过我?呵呵,你错了,今时非比往日了,当初我若行差一步就是杀身之祸,因为天下不稳,洪寿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威胁,现在不同,洪寿不信我,只要没有实据,是不会要了我的命的,这十年来,我不断自污,做洪寿的打手,监察百官,得罪了多少人?我在洪寿眼中已经掀不起风浪来了,所以,洪寿疑我,我大不了辞官隐居,从此圈禁在这个院子里做个闲人。”
陈友谅说着,目光望向那团不断跃动的火焰:“颜容被关在小屋中整整十年,我也应该将自己关在这个院子里到死为止!”
“老爷”
“毕竟是故人之子,又是刘家最后一点血脉,若是断送在牢狱中,也便罢了,真若是死在我的家中,心怀愧疚的我恐怕也活不过一两年。”
“老爷”
“去准备吧!”
“是”
窗外火光熊熊,老仆的脚步声缓缓走下楼梯,陈友谅默默的望着那一团火焰,眼角忽然泛起一点泪光。
无声中,两行眼泪慢慢滑下。
“颜容啊爹对不起你!”
一个满怀愧疚的中年男子缓缓将双手盖在脸上压抑了十年的情绪,在这一刻无声的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