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苍苍番外:星河之下

聂苍苍出来时,最先看到的是沈择挂在腰带上的向日葵娃娃。

那个娃娃已经老旧,纹路褶皱,颜色褪去,只有笑脸依旧。

看着那个娃娃,聂苍苍神色一顿,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霍惊语立刻起身迎上前扶她坐下。

自五年前开始,她一直病着,病情时好时坏,出门的机会便更少了。

三年前,沈家传来宁栀去世的消息时,正是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因而没能去参加故友的葬礼。

眼下看到挂在少年腰带上的向日葵娃娃,她心口一紧,瞬间红了眼眶。

“你这向日葵娃娃挺可爱的,我去买一对送给我家小朋友。”

“睡不着,找你打发时间。”

“去把闻君先生埋的酒挖出来呀。”

“所以啊,可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真心哦,千金难换的。”

“……”

摘星楼顶偷喝闻君先生埋下的酒,在漫天星河之下聊心底的秘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在昨天,然而,一转眼五十年过去,故友离散,再无相见之日。

眼看老师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向日葵娃娃上,霍惊语抿唇,神色复杂。

他知道老师有一对向日葵娃娃,祖父告诉他,那是老师的老师赠给她的信物,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他曾经见过她把那对娃娃拿出来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偶尔也会挂在窗沿上吹吹风……总之,那是她从不离身的珍宝。

后来,老师病了,那对娃娃就一直摆放在她的床边,她经常看着娃娃出神,再后来,她便让他把那对娃娃一起埋在了庭院的梅花树下。

从那对娃娃被埋葬的那一刻,她的魂识似乎也跟着娃娃一起葬了。

聂苍苍止了咳嗽,轻声问道:“你的娃娃,是你祖母给你的?”

沈择恭敬回道:“是。”

“你……”聂苍苍眼底划过一抹善意的笑,“年纪还这么小,已经定亲了吗?”

沈择耳朵一红,还是如实回:“是。”

霍惊语诧异:“老师,你怎么知道?”

“那个娃娃,本来是一对。”聂苍苍含笑道,“是我带宁栀去买的,我看他身上只有一只,想来另一只应该在某个姑娘身上吧,不然,宁栀也不会把这个给你。”

霍惊语恍然:“啊。”

沈择低着头,从耳朵尖尖蔓延开的绯色一直染红了脖颈。

聂苍苍敛了笑,沉默片刻,问道:“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沈择恭声道:“是在睡梦中去的,脸上带着笑,我想,应该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那就好。”聂苍苍涩声道,“那沈慕祁……”

沈择垂眸,温声道:“祖父……是最不愿意和祖母分开的。”

“……他们,葬在了一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