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自己,家里哪有这个钱,要是有早就被她爸拿出去打牌了。
秦颜的爸爸不用说更是如此。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少女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满是漠然,如果说农村里的孩子哪里最美,那一定是眼睛了。
他们的眼睛里装的是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溪水,不谙世事的单纯。
秦颜无疑拥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只是令人可惜的是,她隐隐露出的左脸出现一大片红色胎记,让她毫无美感。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楚老师,眼中划过一丝恍惚,“我会跟我妈妈说的,老师。”
台上的楚老师看着这个脸色平静的学生,眉头微微拢起,这个自卑得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的学生,今天有点奇怪。
没有如胡松那样就放过她,楚老师厉声道:“秦颜你就跟你妈讲,留级一年的学费是三百多,看她心疼哪一个。”
“哦。”秦颜平静地应声而道。
上辈子经历了无数嘲讽、异样的目光后,她早就将自己的心伪装起来,楚老师的这点严厉又算什么。
至于学校强制性收费的问题,不论是二十世纪还是九十年代都依旧存在的,只不过她们这所学校更猖狂而已。
秦家村有几家日子好过的?
计划生育下来后,几乎家家都超生,罚款就能罚得一个家庭只剩下一个空壳,有一部分小孩上学都是问题,也就是保证温饱而已。
像秦芸儿她家为了生她弟弟,罚款了一千八百元,而她妈妈在橡胶厂上班一个月也不过二百五十元,她爸在旷上当矿工,工资四百元,看起来负担早餐费十二元没有问题,可前几年工资哪儿有这么多?还有橡胶厂和煤矿不是每个月都按时发工资的,有时候甚至停工几个月,再加上结婚时盖的红砖房,拉下来的债,别说存款没有,外债都是一大把的。
这个时候,能送孩子去上学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一百多块钱,两个孩子一年光学费就要七百多了。
几乎每家都没余钱,只不过有的家长宁愿拴紧了裤腰带,苦了自己,也要让孩子在学校吃饱,而但也有父母,有钱也不愿意交这个费用。
比如秦颜的爸妈。
家里即使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爸妈也不愿花那个钱让她在学校吃饱,所以一直以来,她的胃都不好
秦颜垂头看着自己又糙又黑的双手,想到刚刚楚老师的威胁,神色冷漠。
留级?
她爸妈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松口气,终于有理由不让她读书了。
上辈子她不就是读完这学期,就再也没上过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