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从白莲花到至尊的枝头3

于是,真一不紧不慢娓娓道来,说出她之后如何和姚氏斗却不敌,三番两次后,姚氏给她设陷阱用虎狼之药怀孕又生下畸形胎儿,最后她发疯被送到庵堂,柳婴远嫁商贾。

殷姨娘本来想斥她胡说疯魔,但因为燕十七的金手指,仿佛前世记忆被回溯似得,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面如金纸,瘫软在床上。

“阿婴,不敢胡说。”好半天殷姨娘神情转安,却是这么对真一说着要走。

“你是不是想着,假如事情发展照此梦境进行,你可以先行致胜?”真一平静地说。

殷姨娘被说中心事,略略不安又迟疑地看着真一。

她心底隐隐觉得女儿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别是上次落水,招惹了脏东西。

“来,我给你讲讲,我几日梦里还看到了什么。”真一用柳婴那张仙人一般的容颜,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对殷姨娘慢慢招手,眼神温柔又坚定。

殷姨娘就像被蛛网摄入的小虫子,半挣扎半难以抗拒地乖乖坐到她对面,眼底惶惑迷茫又不安莫名。

真一笑容淡去,像对着听话的小朋友似得,不紧不慢赞许地点点头,脑子里对燕十七说:“来,该你上场了,把你数据库里,那些个爱跳脚的反派姨娘的故事给她讲讲,再传授她一点身为姨娘怎么才能善终的金玉良言。务必让她认识到,她的段位跟姚氏斗,最好的法子是不斗。”

燕十七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照做了。

殷姨娘迟迟才幽魂一样从柳婴的院子里回去,这几日每日按时过来。

等柳侍郎公干回府,发现自己的表妹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些像曾经两个人刚定亲时候两小无猜的样子。对着他眼睛清澈明亮,总是含着笑意。

除了两个人一起温存的时候,剩余时间就念经奉道,一副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样子。

柳侍郎一开始感动欣喜,很快就觉得表妹在他不在的时候是受了什么刺激欺辱,抱着大哭一场。殷姨娘反而悲悯包容的样子,对他赞颂夫人和先夫人的美德宽容。

于是,姚锦如没有等来殷姨娘母女跳入她准备好的陷阱——对柳侍郎状告她的苛待,反而等到了殷姨娘的敬而远之。从此进入左右手互博的寂寞如雪的后宅生涯。

同时,府里盛传,二小姐柳婴好像得道升仙了。

事情还是从姚锦如这里开始的,因为柳婴被关禁闭,七天里粗茶淡饭残羹冷炙,还被罚抄经。

真一的态度是,禁足可以,饭不吃,水不进,经书只抄《华南真经》。

姚锦如一开始是冷笑,命人看住了,不准给她夹带,看她饿极了吃不吃。

然而一连七天,她竟然是真的水米不进,整个人居然还是面色莹润有光,神情娴静清冷。捧着经书日夜抄诵的样子,在顾射仙人一般的颜值和炉火纯青装模作样的神情举止烘托下,还真是看上去有那神女的样子。

这不,真的有人大着胆子问二小姐,总是抄诵经书,可有所得?

那柳婴竟然还真的,搞起了测字解梦的把戏,很是灵验了几回。

连同她之前的举止言行,七日水米不进传言,相互映照之下,立刻神得不能再神。

当柳菀听到,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说,二小姐柳婴上回落水之后,梦里得了仙人指点,得道了。柳菀是又惊又气又怕。

她立刻就想到柳婴为什么能这么做了,柳婴一定也是和她一样重生了,所以当然能知道记得几件过去的事情,才能叫她装先知。

气的是这个,惊得是,柳婴如果重生了,岂不是绝对不会放过她?

怕得却是,柳婴搞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万一惹出什么禁忌,会不会连累阖府?她就不怕被人当怪物烧死吗?

真一表示我们仙女从不畏惧,古代时候多少能人异士,袁天罡前辈都能靠相面预知做到国师,不怂不怂。官方把我们这种人称作著名的天文学家、星象学家、预测家、风水大师、道士、相士。

燕十七万万没想到她还能这么玩,掩面服了服了。

真一正襟危坐:“我比较好奇,那么多重生文里的小姐姐,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种发家致富的套路?光明正大,就是干不要怂。”

燕十七:“大概因为其他人都是正常人。”

姚氏近来颇感顺心,殷姨娘手段不过尔尔,全仗着和柳侍郎少年时候表哥表妹的情分……还有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认识长袖善舞,到底是出身不足,大场面的事情漏了怯,借着柳婴落水的事,母女俩让她和柳菀连消带打,一石二鸟。姚氏全面收回了管家权,立了威,还拿回了柳家唯一男丁的抚养权,好不春风得意。

唯一不顺的是,姚氏的身体还是不能有孕,殷姨娘虽然一着不慎被禁足,但是姚氏派去的美貌丫鬟,却并没有从柳侍郎那里分到多少注意。

姚锦如不禁哂笑,看不出来柳成璋还是个念旧的痴情种。

她也不在意,反倒是柳婴自从上次落水后,竟然一直沉得住气,既没有被怒火冲昏头上钩,私下也没有任何冒头的举动,心机比她想得还要更深。

不过不要紧,姚锦如抬起气色良好的面容,看着堂下两个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一个赛一个的丰神俊朗,正面色温润随和的与柳菀闲聊。

柳菀笑说着话,瞥见姚锦如的脸色,不由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我吵着了?”她们这几日已然亲如一家。

姚锦如慈和地笑:“哪的话,只是想起来你二姐姐,几日里不到我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怪我罚了她姨娘。”她点到即止。

柳菀立刻接话:“不会的,二姐姐最是聪慧,她定然会理解母亲。”

姚锦如似是无奈的笑了:“就是太聪明我才担心,若像你这样娇憨贪嘴的,有什么直接说出来,我也……算了,不提了。不管怎么说,来了客人,我让月牙去请她过来吧。”

这连消带打的一番话,那两位客人摸摸鼻子不好插话,心里对柳婴的印象就已经成型了:庶女,小家子气,不敬主母,心高气傲。

还有,之前柳菀暗示他们和柳婴保持距离后,无意听来的几句传闻,似乎还是个想攀高枝的。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燕十七的金手指如实转播给真一,然而,这熊孩子过耳不闻,一心沉迷小姐姐的盛世美颜。

直到月牙来请,一直被真一从头到脚、从举止到微表情,装扮得体的柳婴小姐姐,依旧迈着尺量一样的步伐,端着高贵沉静的仪态,一步步走到正堂里。

依旧重复前几日拜见主母的样子,神庙供奉的神像一般庄重得体,目不斜视。

姚锦如含笑:“这孩子,今日怎这么多礼,莫不是见客人来了怕生?”

燕十七在识海里斜眼挑眉:“她可真会睁眼说瞎话,绵里藏针随时挖坑,你要是反驳了就小气,不反驳就成了她话里那种人。”

真一仪态完美,心平气和:“心中有敬,自然举止有礼,如何会分时日?幼时母亲亲自教导,我已经习惯了。何况,听月牙说,今日来者是亲,并非是客。”

提到幼时教导,自然就是柳菀的母亲,柳侍郎的第一任夫人,陈国公府的大小姐,柳婴是记在她名下的。

姚锦如铩羽而归,心里早有准备她不好对付,并不在意。笑容不变,指着两位贵公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听月牙提起,你舅舅家的表哥来了,才想起你母亲来。快来认认,这是你陈筠表哥。”

真一不动声色微微侧首,听得另一侧一位穿着红色锦衣的公子拱手一礼,温文尔雅地说:“婴表妹好。”

“表哥有礼。”那人抬起头,真一话音落正低下头,眨眼间互相看清,下一刻就回转过来。

可谓是非常恪守礼仪的高门贵女,云淡风轻做派了。

然而,脑子里真一熏熏然星星眼:“小哥哥真好看,但还是柳婴小姐姐盛世美颜完胜,这个世界真美好。本颜狗表示一本满足。”

燕十七怀疑真一是不是跟他没有处在同一个世界?

眼前,姚锦如又介绍了另一个跟陈筠一起来的贵公子,据说是他的朋友,叫迟凤引。

然后,那四个人就进入了互动良好,不着痕迹怠慢无视真一,偶尔不咸不淡提一句的节奏。

如果放在上一个故事里,这就是活脱脱的冷暴力啊。

“你这神经是多粗啊,到底美好在哪里?”燕十七拧着眉,莫名难受的扯了扯领结。

“是吗?”真一毫不在意,“虽然我也很奇怪,小姐姐这么美,这两个人莫名优越感看不起,生怕我倒贴似得,真是可惜了。但是,他们身份又够不上任务标准,我又不需要攻略他们,管他们想什么呢。”

燕十七仰天叹息:“可是姚锦如分明就不断给你下套,想让你勾搭啊。”

游园也好,赏景也罢,就连微妙出现的二人世界,真一都如神像一般,俊眉修目,超脱静谧。

既不像以前那样爱卖弄才华作诗作词,也不掐尖冒头事事抢先,甚至别人不主动提她,就绝不主动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