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又一刀,动作有些笨拙,神情却格外的认真。
苏慕安说过,这世上再厉害的刀法都逃不过一斩、一挑、一扫、一劈,练好了这几招,以后学什么刀法都会事半而功倍。
十九曾经并不相信苏慕安的话,也曾问徐寒蒙梁等人讨过他们的功法,虽然她都将这些功法记在了心中,但那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终究还是太过高深了一些,似乎现在她唯一能学的便是苏慕安教给她的“笨办法”。
饶是现在她在心底依然对苏慕安的话保存着某些怀疑,但这却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做着这些事情,她方才能让心中的不安稍稍缓和些许。
因此,她每日在夜里难以入眠时,便会独自跑来此处挥刀。
小十九毕竟才九岁,挥舞着这样的大刀很快她的额头上便浮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迹。
她有些泄气的将手中的刀放到了一旁,扑通一下便坐到了地上,嘴里嘟囔道:“本姑娘这么辛苦,要是知道你这破刀法是骗我的,你就等着我把你的耳朵揪烂吧!”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又言道:“要是我有苏慕安那样的本事就好了。”
苏慕安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本事却是有目共睹,虽然嘴里对他时不时恶语相向,但在心底小十九还是很羡慕苏慕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的,不然她又岂会每日都偷着练刀。
哒。
哒。
小十九想着这些,身后却忽的传来一阵轻响。
那是马靴踏踩在石板上发出的轻响,小十九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她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长刀,转过了身子,有模有样的在那时摆开了架势,嘴里喝道:“谁!?”
当然,无论她的架势摆得再好,那把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长刀被她如此握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啼笑皆非,毫无震慑力可言。
哒。
哒。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朝他走来的脚步声同样未有因此而有半分停下的意思,他从不远处的阴影中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十九隐约看清了那似乎是一道身着黑衣的干瘦人影,但却由于雾蒙蒙的夜色无法将他的模样看得真切。
“你别过来!”虽然平日里在徐寒等人面前作威作福,但自己究竟有多少本事十九却是清楚得很,她向后退去一步,朝着那人大声的喊道。但这样的做法却并未起到任何的效果,那人依然迈着步伐朝着她越走越近。
十九慌了手脚,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自己腰间的困龙散,却发现那东西早已在前几日阿黄带着他们去寻徐寒时被自己的师父尽数挥霍。
意识到自己最后的依仗都不在时,十九愈发的慌乱,她继续退步,但那人同样也不断的朝着她走来。终于,在这样退去的过程中,十九已然退到了那山丘的边缘,并无所觉的她脚下一滑,身子便在那时后仰,眼看着就要从那山崖口坠下。
那时,那道黑色的身影竟忽的快步上前,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抓住了十九因为慌乱而胡乱扬起的小手,然后那只苍老的手微微用力,小十九的身子便在那时被他提起,脱离了坠入山崖的险境。
脱离危险的小十九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阵粗气,然后这才记起了自己的处境。
她有些心惊胆战的抬起了头看向那立在她身前的那道身着黑衣的人影,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起了脱身的办法。
但这样的念头却在下一刻她看清那黑衣人的容貌时,烟消云散。
她一改之前那一脸惶恐的态度,眸中浮起了阵阵怒色在那时跺了跺脚,嘴里不满的言道。
“师父你干什么!?吓死十九了!”
叶红笺的身子似乎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那双红唇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她身子的颤抖愈发剧烈,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徐寒。
但徐寒在说完这话之后,便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吼!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却忽的传来一声怒吼。
是阿黄的声音!
徐寒猛然抬起了头,秦可卿那里出了变故,他与叶红笺对视一眼,双方都从之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二人没有半分迟疑便在那时身子一顿,飞速朝着营地的方向奔去。
营地的篝火已经熄灭。
玄儿瞪大了眼珠,琥珀色的瞳孔拉得狭长,身上的毛发如利针一般竖起。
嗷呜的身子变得巨大无比,嘴里不住发出一声声低吼。
而已经化作巨猿模样的阿黄却已然倒在了地上,胸口处,一道巨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不远处,浑身裹挟着黑袍之下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迈开了脚步,一步接着一步,走向同样倒地脸色苍白的秦可卿。
在这徐寒与叶红笺离开的百息光景中,此处发生了一场战斗——一场完全一边倒,摧枯拉朽的战斗。
一把剑从黑袍的袖口中伸出,抵在了秦可卿的咽喉,秦可卿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看向那黑袍,那裹狭在兜帽下的容貌模糊不清,只有那双包裹着愤怒与挣扎的眸子在稀疏的星光中闪烁。
“你到底是谁!”秦可卿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无路可退,她咬着牙鼓起勇气问道。
她并不明白为何这个黑袍人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始终尾随在她的身后,一有机会便想要将她诛杀。
黑袍人将手中的剑再向前松了松,冰冷又锋利的剑锋在秦可卿的颈项处割开了一道血痕,只要他愿意,下一息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下秦可卿的性命。
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手有些颤抖,目光的闪烁也愈发的厉害。
他张开了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还有办法,不试一试吗?”
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的秦可卿愣了愣,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了这黑衣人的话中所指。
然后秦可卿果决的摇了摇头,言道:“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黑袍闻言,那兜帽下的嘴里忽的发出一声冷笑:“你怎么不会做?你不仅会做,还做得比谁都绝,比谁都狠!”
秦可卿面对黑袍的嘲弄,沉默了下来,她盯着那黑袍下闪烁的目光,看了好一会的光景,方才再次言道:“其实你想救他对吗?”
黑袍的身子在那时一震,他的语调忽的大了几分:“什么?”
大抵是某些惊骇作祟的缘故,此时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眼,语调竟没有了平日里那般的沙哑。
当然秦可卿也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惶恐,语调平静了不少:“我与你无冤无仇,但你却不惜拼得性命不要的都要杀我,我之前一直不解。直到在剑陵看见了那古魔”
“我若是真的到了会被那怪物吞噬的那一步的话,以徐公子的性情想来决计不会见死不救。一位古魔的力量已经让他险些不能自已,若是他为了救我将我体内的魔气也吞噬掉的话”